通典卷第六十六 禮二十六 沿革二十六 嘉禮十一
輦輿 旌旗 鹵簿屬車附
輦輿
夏 殷 周 秦 漢 魏 晉 東晉 宋 齊 梁 後魏 隋 大唐
夏氏末代制輦。按輦,人所輦也。傅玄子曰:「夏名輦曰余車。」
殷曰胡奴車。
周曰輜車,即輦也。不知何代去其輪。司馬法曰:「夏后氏二十人而輦,殷十八人而輦,周十五人而輦。」王后輦車,組輓,有翣,羽蓋。為輇輪,人輓之以行。有翣,所以禦風塵也。以羽作小蓋,為翳日。
秦以輦為人君之乘。
漢因之,以雕玉為之,方徑六尺,或使人輓,或駕果下馬。
魏晉小出則乘之,亦多乘輿。
東晉過江,亡其制度。至太元中,謝安率意造焉,及破苻堅於淮上,獲京都舊輦,形制無差。義熙五年,劉裕執慕容超,獲金鉦輦。
宋因之。輿車,今之小輿。犢車,軿車之流也。
齊因之,而盛增其飾。竹蓬。箱外鑿鏤金簿,碧紗衣,織成芚,徒昆反。錦衣。箱裏及仰頂隱膝後戶,金塗鏤面釘,玳瑁帖,金塗松精,登仙花紐,綠四緣,四望紗萌子,上下前後眉,鏤鍱。轅枕長角龍,白牙蘭,玳瑁金塗校飾。漆障形板在蘭前,金銀花獸攫天代龍師子鏤面,榆花鈿,金龍虎。扶轅,銀口帶,龍板頭。龍轅軛上,金鳳凰鈴鎖,銀口帶,星後梢,玳瑁帖,金塗花沓,銀星花獸幔竿杖,金塗龍牽,縱橫長網。又制臥輦,校飾如坐輦,不甚服用。復制小輿,形如軺車,小行幸則乘之。
梁制,小輿似軺車,金裝漆畫,施八橫。元正大會,乘出上殿。西堂舉哀亦乘之。行則從後。又制步輿,方四尺,上施隱膝,人輿上殿。天子至下賤,通得乘之。復制副輦,加笨,步本反。如犢車,通幰朱絡,謂之蓬輦。
後魏道武帝天興初,始修軒冕。制乾象輦,羽葆,圓蓋,畫日月、五星、二十八宿、天街、雲、星經曰:「昴畢為天街。」天子出,旄頭畢以前驅。山林、奇瑞、遊麟、飛鳳、朱雀、玄武、騶虞、青龍,駕二十四馬。又制大樓輦車,龍輈加玉飾,四轂六衡,方輿圓蓋,金雞樹羽,寶鐸旒蘇,鸞雀立衡,螭龍銜軛,建太常,畫升龍日月,駕二十牛。又制象輦,左右金鳳白鹿,仙人,羽葆旒蘇,金鈴玉佩,初駕二象,後以六駝代之。復有遊觀、小樓等輦,駕十五馬。車等草創修制,多違舊章。
隋制輦而不施輪,通幰朱絡,飾以金玉,而人荷之。又依梁制副輦。復制輿,如輦而小,宮苑私宴御之。小輿,幰方,形同幄帳,自閤內升正殿御之。
大唐制,輦有七:一曰大鳳輦,二曰大芳輦,三曰仙遊輦,四曰小輕輦,五曰芳亭輦,六曰大玉輦,七曰小玉輦。轝有三:一曰五色轝,二曰常平轝,三曰腰轝。大駕鹵簿先五輅以行。
旌旗夏 殷 周 秦 漢 後周
黃帝振兵,教熊羆貔貅貙虎,制陣法,設五旗五麾。
夏氏奚仲為車正,建旗斿旐,以別尊卑等級。
殷因之。
周制,司常掌九旗:王建太常,畫日月於縿首,象天明也。其制,杠長九仞,以素錦綢之,以絳帛一幅為縿,附於杠,畫龍於縿上。又屬十二斿於縿首,長十二仞,每斿皆畫交龍十二。其杠首仍注五采羽於上。縿音所咸反。諸侯建旂,交龍為旂。畫交龍者,一象升朝,一象下復。諸侯五等,若從王田獵,同建,皆九斿,象大火九星,考工記曰「弧旌枉矢」者,弧以張縿之幅,弓衣曰韣,畫枉矢。斿仞各隨命數。孤卿建,通帛為。孤卿不畫,言奉王之政教而已。周尚赤,旌旗皆絳。杠仞旗斿,各隨命數。大夫士建物,雜帛為物。以素飾其側。杠仞各隨命數。言以先王正道佐職。白,殷之色也。師都建旗,熊虎為旗。六鄉六遂大夫謂之師都,都人所聚。畫熊虎者,鄉遂出軍賦,象其守猛,莫敢犯也。州里縣鄙,鄉遂之官,互約言之。考工記曰:「熊旗六斿以象伐。」伐,白虎宿也。州里建旟,鳥隼為旟。畫鳥隼者,象其勇捷。縣鄙建旐,龜蛇為旐。象其扞難辟害。四斿,象營室,營室,玄武宿也。道車載旞,道車,象輅也,王以朝夕燕出入所乘。全羽為旞。全羽、析羽,皆象文德。夏采注云:「禹貢徐州貢夏翟之羽。有虞氏以為緌,後代染羽用之。」無帛。斿車載旌。析羽為旌。大麾以田,夏后氏之正色。大帛以即戎。殷之正色。翿旌,君射於國中,以翿旌為獲。白羽與朱羽揉,鴻脰韜杠三仞。龍旃。君射於境所用也。畫龍於通帛之旃上。
秦水德,旗斿皆尚黑。其制未詳。
漢制,龍旂九斿,七仞,以象大火,鳥旟七斿,五仞,以象鶉火;熊旗六斿,五仞,以象參、伐;龜蛇旐四斿,四仞,以象營室;弧旌枉矢,以象弧也:此諸侯以下之所建也。
後周太常畫三辰,日月五星。旂畫青龍,天子升龍,諸侯交龍。旟畫朱鳥,旌畫黃麟,旗畫白虎,旐畫玄武,皆加雲氣。其物在軍,亦書其事號,加之以雲氣,徽幟亦如之。通帛為,雜帛為物。事號,所書其人官與姓名之事號。徽幟亦書之。旌節又畫白虎,而析羽於其上。又,司常掌旗物之藏。通帛之旗六,以供郊祀,蒼青朱黃白玄等旗。畫繢之旗六,以充玉輅之等,一曰三辰之常,二曰青龍旂,三曰朱鳥旟,四曰黃麟旌,五曰白虎旗,六曰玄武旐:皆左建旗而右建闟戟。又有繼旗四,以施軍旅,一曰麾,以供軍將;二曰旞,以供師帥;三曰,音伐。以供旅帥;四曰旆,以供倅長。諸公方輅、碧輅建旂,金輅建旟,象輅建物,木輅建旐。諸侯自金輅而下,如諸公之旗。諸伯自象輅而下,如諸侯之旗。諸子自犀輅而下,如諸伯之旗。諸男自篆輅而下,如諸子之旗。三公犀輅、貝輅、篆輅建,木輅建旐,夏篆、夏縵及輚車建物。孤卿以下,各以其等建其旗。旌杠,皇帝六仞,諸侯五,大夫四,士三。斿,皇帝曳地,諸侯及軹,大夫及轂,士及軫。凡注毛於杠首曰綏,析羽曰旌,全羽曰旞。其縿,皇帝諸侯加以弧韣。闟戟,方六尺而被之以黻,唯皇帝諸侯輅建焉。闟戟、杠綢與旗同。
鹵簿屬車附○
秦 漢 後漢 晉 東晉 宋 後魏 隋 大唐
秦制,大駕屬車八十一乘,周制,凡良車、散車不在等者,其用無常,以給遊燕及恩惠之賜。從軍所載輜重財貨之車,車後開戶。作之有功有沽,良車功多,散車功少。鄭玄曰:「作之有功有沽。」沽,也,則屬車之流。及周之末,諸侯有貳車九乘。秦滅九國,兼其車服,故屬車八十一乘。薛綜曰:「屬者,相連屬也,皆在後,為三行。」法駕半之。左右分行其車,皆皂蓋赤裏,朱轓輜,戈矛弩箙,尚書、御史所載。最後一乘懸豹尾,豹尾以前比省中。小學漢官篇曰:「豹尾過後,罷屯解圍。」胡廣曰:「施之道路,故須過後屯圍乃得解,皆所以戒不虞也。淮南子曰『軍正執豹皮,所以制正其眾』也。」省中即今之仗內。
漢制,乘輿大駕,備車千乘,騎萬匹,屬車八十一乘,公卿奉引,太僕御,大將軍參乘,祀天於甘泉用之。
後漢明帝上原陵,光武陵。大喪並因前代為大駕,用八十一乘。祀天南郊則法駕,用三十六乘。河南尹、執金吾、雒陽令奉引,奉車郎御,侍中參乘。前驅有九斿雲,徐廣曰:「斿車九乘,前史不記形也。」史記曰:「武王剋紂,百夫荷旗以先驅。」張平子東京賦曰:「雲九斿。」薛綜曰:「旌旗名。」鳳凰車,闟戟車,薛綜曰:「闟之言函也,取四戟函車邊。」皮軒車,鸞旗車,後有金鉦車,黃鉞車,司馬法曰:「夏執玄鉞,殷執白鉞,周仗黃鉞。」黃門鼓車。黃門令校駕,祀天南郊。祀地、明堂省什三,宗廟尤省,謂之小駕。每出,太僕奉駕,中常侍、小黃門副;尚書主者,郎令史副;侍御史,蘭臺令史副。皆執注,以督整車騎,謂之護駕。春秋上陵,尤省於小駕,直事尚書一人從。
晉制,大駕鹵簿:先象車,鼓吹一部,十三人,中道。次靜屋令,駕一,中道。式道候二人,駕一,分左右。次洛陽尉二人,騎,分左右。次洛陽亭長九人,赤車,駕一,分三道,鼓吹正二人引。次洛陽令,皂車,駕一,中道。次河南中部掾,中道。河橋掾在左,功曹史在右,並駕一。次河南尹,駕駟,戟吏六人。次河南主簿,駕一,中道。次河南主記,駕一,中道。次司隸部河南從事,中道。都部從事居左,別駕從事居右,並駕一。次司隸校尉,駕三,戟吏六人。次司隸主簿,駕一,中道。次司隸主記,駕一,中道。次廷尉明法掾,中道。五官掾居左,功曹史居右,並駕一。次廷尉卿,駕駟,戟吏六人。次廷尉主簿、主記,並駕一,在左。太僕引從如廷尉,在中。宗正引從如廷尉,在右。次太常,駕駟,中道,戟吏六人。太常外部掾居左,五官掾、功曹史居右,並駕一。次光祿引從,中道。太常主簿、主記居左,衛尉引從居右,並駕一。次太尉外督令史,駕一,中道。次西、東、賊、倉、戶等曹屬,並駕一,引從。次太尉,駕駟,中道。太尉主簿、舍人各一人,祭酒二人,並駕一,在左右。次司徒引從,駕駟,中道。次司空引從,駕駟,中道。三公騎令史戟各八人,鼓吹各一部,七人。次中護軍,中道,駕駟。鹵簿左右各二行,戟楯在外,弓矢在內,鼓吹一部,七人。次步兵校尉在左,長水校尉在右,並駕一。各鹵簿左右二行,戟楯在外,刀楯在內,鼓吹各一部,七人。次射聲校尉在左,翊軍校尉在右,並駕一。各鹵簿左右各二行,戟楯在外,刀楯在內,鼓吹各一部,七人。次驍騎將軍在左,游擊將軍在右,並駕一。皆鹵簿左右引,各二行,戟楯在外,刀楯在內,鼓吹各一部,七人。騎隊,五在左,五在右,隊各五十匹,命中督二人分領左右。各有戟吏二人,麾幢、揭鼓在隊前。次左軍將軍在左,前軍將軍在右,並駕一。皆鹵簿左右各二行,戟楯在外,刀楯在內,鼓吹各一部,七人。次黃門麾騎,中道。次黃門前部鼓吹,左右各一部,十三人,駕駟。八校尉佐仗,左右各四行,外大戟楯,次九尺楯,次弓矢,次弩,並熊渠、佽飛督領之。次司南車,駕駟,中道。護駕御史,騎,夾左右。次謁者僕射,駕駟,中道。次御史中丞,駕一,中道。次武賁中郎將,騎,中道。次九遊車,中道,武剛車夾左右,並駕駟。次雲車,駕駟,中道。次闟戟車,駕駟,中道,長戟邪偃向後。次皮軒車,駕駟,中道。次鸞旗車,中道,建華車分左右,並駕駟。次護駕尚書郎三人,都官郎中道,駕部在左,中兵在右,並騎。又有護駕尚書一人,騎,督攝前後無常。次相風,中道。次司馬督,在前,中道。左右各司馬史三人引仗,左右各六行,外大戟楯二行,次九尺楯,次刀楯,次弓矢,次弩。次五時車,左右有遮列騎。次典兵中郎,中道,督攝前卻無常。左殿中御史,右殿中監,並騎。次高蓋,中道,左罼,右。次御史,中道,左右節郎各四人。次華蓋,中道。次殿中司馬,中道。殿中都尉在左,殿中校尉在右,左右各四行,細楯一行在弩內,又殿中司馬一行,殿中都尉一行,殿中校尉一行。次鼓,中道。次金根車,駕六馬,中道。太僕卿御,大將軍參乘。左右又各增三行,為九行。司馬史九人,引大戟楯二行,九尺楯一行,刀楯一行,由基一行,細弩一行,跡禽一行,槌斧一行,力人刀楯一行。連細楯,殿中司馬,殿中都尉,殿中校尉,為左右各十三行。金根車建青旂斿十二,左右將軍騎在左右,殿中將軍持鑿腦斧夾車,車後衣書主職步從,六行,合左右三十二行。次曲華蓋,中道。侍中、散騎常侍、黃門侍郎並騎,分左右。次黃鉞車,駕一,在左,御麾騎在右。次相風,中道。次中書監騎左,祕書監騎右。次殿中御史騎左,殿中監騎右。次五牛旗,亦青在左,黃在中,白黑在右。次大輦,中道。太官令丞在左,太醫令丞在右。次金根車,駕駟,不建旗。次青立車,次青安車,次赤立車,次赤安車,次黃立車,次黃安車,次白立車,次白安車,次黑立車,次黑安車,合十乘,並駕駟。建旗十二斿,如車色。立車正豎旗,安車斜拖之。次蹋豬車,駕駟,中道,無旗。次耕根車,駕駟,中道,赤旗十二斿,熊渠督左,佽飛督右。次御軺車,次御四望車,次御衣車,次御書車,次御藥車,並駕牛,中道。次尚書令在左,尚書僕射在右,又尚書郎六人,分左右,並駕一。又治書侍御史二人,分左右,又侍御史二人,分左右,又蘭臺令史分左右,並騎。次豹尾車,駕一。自豹尾車後而鹵簿盡矣。但以神弩二十張夾道,至後部鼓吹,其五張神弩置一將,左右各二將。次輕車二十乘,左右分駕。次流蘇馬六十匹。次金鉞車,駕三,中道。左右護駕尚書郎并令史,並騎,各一人。次金鉦車,駕三,中道。左右護駕侍御史并令史,並騎,各一人。次黃門後部鼓吹,左右各十三人。次戟鼓車,駕牛,二乘,分左右。次左大鴻臚外部掾,右五官掾、功曹史,並駕一。次大鴻臚,駕駟,鉞吏六人。次大司農引從,中道,左大鴻臚主簿、主記,右少府引從。次三卿,並騎,吏四人,鈴下二人,執馬鞭辟車六人,執方扇羽林十人,朱衣。次領軍將軍,中道。鹵簿左右各二行,九尺楯在外,弓矢在內,鼓吹如護軍。次後軍將軍在左,右軍將軍在右,各鹵簿鼓吹如左軍、前軍。次越騎校尉在左,屯騎校尉在右,各鹵簿鼓吹如步兵、射聲。次領、護、驍騎、遊擊校尉,皆騎,吏四人,乘馬夾道,都督兵曹各一人,乘馬在中。騎將軍四人,騎校、p角、金鼓、鈴下、信幡、軍校並駕一。功曹史、主簿並騎從。繖扇幢麾各一騎,鼓吹一部,七騎。次領護軍,加大車斧,五官掾騎從。次騎十隊,隊各五十匹。將一人,持幢一人,持p一人,並騎在前,督戰伯長各一人,並騎在後,羽林騎督、幽州突騎督分領之。郎簿十隊,隊各五十人,絳袍將一人,騎、p角各一人,在前;督戰伯長一人,步,在後。騎皆持。次大戟一隊,九尺楯一隊,刀楯一隊,弓一隊,弩一隊,五隊隊各五十人。黑蔥褶將一人,騎校、p角各一人,步,在前;督戰伯長各一人,步,在後。金顏督將並領之。其屬車,因後漢制。復制御衣、御書、御軺、御藥等車,駕牛。陽燧四望繐窗皁輪小形車。
東晉屬車,五乘而已。加綠油幢,朱絲絡飾青交路,黃金塗五末,其輪轂猶素,兩箱無金錦之飾,其一車又是軺車。舊儀,天子所乘駕六。太興中,屬車唯九乘,苻堅敗,又得偽車輦,增為十二乘。
宋孝建中,尚書令建平王宏議:「屬車起秦八十一乘及三十六乘,並不出經典,自胡廣、蔡邕傳說耳。又是從官所乘,非常副車正數。江左五乘,則儉不中禮。帝王文物旗旒,皆十二為節。今宜依禮十二乘為制。」
後魏道武帝天興二年,命禮官采古法,制三駕鹵簿。一曰大駕,設五輅,建太常,屬車八十一乘。平城令、代尹、司隸校尉、丞相奉引,太尉陪乘,太僕御從。輕車介士,千乘萬騎,魚麗鴈行。前驅皮軒、闟戟、芝蓋、雲、指南;後殿豹尾。鳴笳唱,上下作鼓吹。軍戎、大祠則設之。二曰法駕,屬車三十六乘。平城令、代尹、太尉奉引,侍中陪乘,奉車都尉御。巡狩、小祠則設之。三曰小駕,屬車十二乘。平城令、太僕奉引,常侍陪乘,奉車郎御。遊宴離宮則設之。
天賜二年初,改大駕魚麗鴈行,更為方陣鹵簿。列步騎,內外為四重,列標建旌,通門四達,五色車旗,各處其方。諸王導從在甲騎內,公在幢內,侯在步內,子在刀楯內,五品朝臣夾列乘輿前兩箱,官卑者先引。王公侯子車後魏制除伯男爵。旒麾蓋信幡及散官服,一皆絳黑。
隋煬帝大業初,復備大駕,屬車備八十一乘,並如犢車,紫通幰,朱絲絡,黃金飾,駕一牛。在鹵簿中,單行正道。後帝嫌多,大駕減為三十六乘,法駕宜用十二,小駕除之可也。
大唐大駕屬車十二乘,大駕行幸,則分前後施於鹵簿之內。若大陳設,則分左右施於衛內。其鹵簿制,具開元禮。
通典卷第六十七 禮二十七 沿革二十七 嘉禮十二
天子敬父 皇后敬父母 養老
天子拜敬保傅太子及諸王見師禮附 諸王公主敬姑叔
群臣致敬太后父 群臣侍坐太子後來并公卿致敬太子
東宮臣上牋疏見公卿儀百官上表不稱其名附
天子敬父虞 漢 魏 晉
虞舜踐帝位,乃載天子旌旗,往朝瞽瞍,唯謹以子道。
漢高帝五日一朝太公,後加尊號為太上皇。具追尊祖考篇。
魏廢帝常道公璜景元元年十一月,燕王表賀冬,稱臣。帝即燕王宇之子,宇稱臣,故以為疑。詔曰:「古之王者,或有不臣。今王宜依此,表不稱臣乎?又當為報答。夫係大宗者,降其私親,況所係者重耶!若便同之臣妾,朕所未安。其皆依禮典處,當務盡其宜。」有司議奏,以為:「禮莫崇於尊祖,制莫重於王典。陛下紹大宗之重,崇三祖之業。伏惟燕王體尊戚屬,正位藩服,躬秉虔肅,以先萬國,其於王典,闡濟大順,誠宜割以非常之制,奉以不臣之禮。臣等平議,以為:燕王章表,可聽如舊式;中詔所施,宜曰皇帝敬問大王侍御。」議又云:「至於制書,國之舊典,朝廷所以辨章於天下者也。宜循法故,曰制詔燕王。」議又曰:「凡詔命、制書、奏事、上書、文書,有應稱燕王者,皆云上字;其非宗廟助祭之事,不得稱王名;奏事上書及吏人,皆不得觸王諱:以彰殊禮,加於群后。庶上遵王典尊祖之制,俯順聖旨敬承之心。」
晉何琦議曰:「父母之尊,擬則天地;君親之道,資敬是同。今承受命運,君臨率土,而父以子尸天祿,不敢子天子,以明王者之道,而子雖以為天子必有尊也。推斯以言,父自必臣天位之君,而子自必尊天性之父。」
皇后敬父母後漢 晉 東晉
後漢獻帝皇后父、屯騎校尉不其亭侯伏完朝賀公庭,完拜如眾臣;及皇后在離宮,后拜如子禮。三公八座議:「或以為,皇后天下之母也,完雖后父,不可令后獨拜於朝。或以為,當交拜,令后存人子之道,完不廢人臣之義。又子尊不加於父母,『雖為天王后,猶曰吾季姜』,欲令完猶行父法,后專奉子禮,公私之朝,后當獨拜。或以為,皇后至尊,父亦至親,交拜則父子無別,完拜則傷子道,后拜則損至尊,欲令公朝者完拜如眾臣,於公宮后拜如子。不知四者,何是正禮?」鄭玄議曰:「四者不同,抑有由焉。天子所不臣者三,其一,后之父母也。天子尚不臣,況於后乎!春秋魯隱公二年,紀裂繻來逆女。冬,伯姬歸於紀。又桓八年,祭公來,遂逆王后於紀。九年,紀季姜歸於京師。或言逆女,或言逆王后,蓋義有所見也。女雖嫁為鄰國夫人,其尊無以加於父母;嫁於天子者,此雖己女,成言曰王后,明當時之尊,得加父母也。紀季姜歸於京師,更稱其字者,得行禮而戒之,其尊安可加父母耳。今不其亭侯在京師,禮事出入,宜從臣禮。若后息離宮,及歸寧父母,從子禮。」丞相徵事邴原駁曰:「孝經云:『父子之道,天性也。』明王之章,先陳事父之孝。女子子出,降其父母,婦人外成,不能二統耳。春秋左氏傳曰:『紀裂繻來逆女。』列國尊同,逆者謙不敢自成,故以在父母之辭言之,禮敵必三讓之義也。祭公逆王后於紀者,至尊以無外,辭無所屈,成言曰王后。紀季姜歸於京師,尊已成,稱季姜,從紀,子尊不加於父母之明文也。如皇后於公庭官僚之中,令父獨拜,違古之道,斯義何施。漢高五日一朝太上皇,家令譏子道不盡,欲微感之,令太上皇擁篲卻行稱臣。雖去聖久遠,禮文闕然,父子之義,五品之常,不易之道,寧為公私易節?公庭則為臣,在家則為父,是違禮而無常也。言子事父無貴賤,又云子不爵父。」
晉武帝太康元年,楊皇后親蠶。儀注曰:「皇后乘輦,群臣皆拜,安昌君平立。安昌君,楊皇后父也。至壇,下輦,后乃拜安昌君。及升壇,后乃為安昌君設榻於其位。至還,后復拜。」
東晉穆帝永和九年,褚太后見父,博士胡訥議從漢邴原議。又按武帝楊后公庭之內,皇后拜安昌君也,則公羊傳子尊不加於父母焉。博士徐禪依鄭玄議曰:「臣聞成均之法,導以忠孝,歷代同之。故鄭玄意,王庭正君臣之禮,私覿全父子之親,是大順之道也。按先朝羊玄之,羊后之父也。公朝之敬,躬秉臣節;后之歸寧,亦執子禮。雖無記注,今朝士備識。而先蠶儀,乃太康中事,至惠帝之代,玄之便自不可同漢代。四說之異,歷代垂疑,此論不成,由來尚矣。」中書監何充曰:「如禪所正,可飭御史,左將軍入在公庭,則修臣敬;皇太后歸寧之日,則全子禮。申攝內外奉行。」太后詔:「典禮未詳,情所不安。」司徒蔡謨議:「父子者,天倫之極尊也;君臣者,人爵之至敬也。先王之制,不以人爵之貴,加於天倫之尊。經曰『雖天子,必有尊也』。言有父也。是以虞舜、漢祖雖身為帝,父為匹夫,敬事之禮,不異畎畝之中,此先聖之遺範也。鄭玄注禮,言『子事父,無貴賤』。又云『子不爵父,嫌卑之也』。加其爵位,猶所不敢,況乃南面而受拜乎!今皇太后雖臨朝,王者之父,本無拜禮。」何充又奏:「依鄭玄議,君臣,父子之道存焉。燕王稱臣於魏,竇武錄尚書於漢,已行之舊典也。」燕王,魏廢帝父。竇武,漢竇后父。太后詔:「具所啟舊典,誠無以相易,然此實所悚懼不寧者也。」何充與庾翼書:「褚將軍還朝,值太后臨朝,時議褚侯雖后父,乃晉臣也,宜用鄭議。或謂褚生宜不拜耳,不稱臣,燕王非比也。又謂竇武雖受爵太后,錄尚書事,而漢無拜文為疑,故恐大義乖錯。褚侯既不拜,便是異姓太上皇也。此巍巍,亦庶姓不敢安。」翼答曰:「中古以上,未有母后臨朝,女主當陽者也,乃起漢耳,雖或權宜,僕所不然處也。代主雖有幼蒙,萬機寄於冢宰,無以坤德陵乾矣。當今后德賢明,褚侯讜正,得令參貳阿衡,遐邇之幸。議者謂燕王不足為準,竇武無拜文,此制不出賢聖也。武既受其爵位,亦無不拜理也。鄭君之言,適合情禮。今太后既臨天位,褚侯便是人臣,人臣而不拜君位,受官而不循天則,竊所未安。若欲遠準古義,『雖為天王后,猶曰吾季姜』,秦漢以前事不與今同。漢加太上皇,太上未見崇戴,即是子為天子父為上者耳,乃見崇號位、冠帝王為非喻也。今褚侯由來晉臣,不可得準。」
養老虞 夏 商 周 後漢 魏 後魏 北齊 後周 大唐
虞氏深衣而養老,凡養老之服,皆其時王所與群臣燕之服也。有虞氏質,深衣而已。孔穎達云:「人君養老有四種:一是養三老五更;二是子孫為國死難,而王養死者父祖;三是養致仕之老;四是引戶校年養庶人之老。四代皆然。」養國老於上庠,養庶老於下庠,而用燕禮。庠,養也。上庠,右學大學也,在西郊。下庠,左學小學也,在國中王宮之東。其禮尚矣。憲養氣體而不乞言,憲,法也。養之為法其德行,自五帝則有斯也。有善則記之,為惇史。惇史,史惇厚者也。
夏氏燕衣而養老,改虞制而尚黑衣裳。養國老於東序,養庶老於西序,而用饗禮。東序,東膠也,亦太學,在國中王宮之東。西序在西郊。
殷人縞衣而養老,殷尚白而縞衣裳。養國老於右學,養庶老於左學,而用食禮。食音嗣。下同。
周制,玄衣而養老,玄衣素裳。養國老於東膠,膠之言糾也。養庶老於虞庠,虞庠在國之西郊,皆學名也。異者,四代相變耳。或上西,或上東,或貴在國,或貴在郊。周之小學,為有虞氏之庠制,是以名虞庠云。其立鄉學亦如之。兼用虞燕夏饗殷食之禮。兼用之,備陰陽也。凡飲養陽氣,凡食養陰氣;陽用春夏,陰用秋冬。夏官羅氏仲春羅春鳥,獻鳩以養國老。春鳥,蟄而始出者。是時鷹化為鳩。鳩與春鳥變舊為新,宜以養老助生氣也。月令:仲秋,天子「養衰老,授几杖,行糜粥飲食」。行猶賜也。五十養於鄉,六十養於國,七十養於學,達於諸侯。天子諸侯養老同也。八十拜君命,一坐再至,九十使人受。命謂君不親饗食,必以其禮致之。凡三王養老,皆引年。已而引戶校年,當行復除也。老人眾多,非賢者不可皆養。乞言合語之禮,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。乞言,養老人之賢者,因從乞善言可行者也。合語,謂鄉射、鄉飲酒、大射、燕射之屬也。鄉射記曰:「古者於旅也語。」凡大合樂,必遂養老。大合樂謂春入學釋菜合舞,秋頒學合聲。於是時也,天子則視學焉。遂養老者,謂用其明日也。天子視學,大昕鼓徵,所以警眾也。早昧爽擊鼓,以召眾。警猶起也。周禮:「凡用樂,大胥以鼓徵學士。」眾至,然後天子至,乃命有司行事,興秩節,祭先師先聖焉。興猶舉也。秩,常也。節猶禮也。使有司攝其事,舉常禮祭先師先聖。不親祭之者,視學觀禮耳,非為彼報也。有司卒事反命。告祭畢也。祭畢,天子乃入。始之養也,又之養老之處。凡大合樂,必遂養老,是以往焉。言始,始立學也。適東序,釋奠於先老,親奠之者,己所有事也。養老東序,則是視學於上庠。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。三老五更各一人也。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,能更知三德五事也。天子以父兄養之,示天下之孝悌也。名以三五者,取象三辰五星,天所因以照明天下者。三老如賓,五更如介,群老如眾賓也。適饌省醴,養老之珍具,親視其所有。遂發詠焉,退脩之,以孝養也。發詠謂以樂納之。退修之謂既迎而入,獻之以醴,獻畢而樂闋。反,登歌清廟。反謂獻群老畢,皆升就席也。反就席,乃席工於西階上,歌清廟以樂之。既歌而語,以成之也。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。語,談說也。歌備而旅,旅而說父子君臣長幼之道。下管象,舞大武。象周武王伐紂之樂也。有司告以樂闋,闋,終也。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曰:「反養老於東序。」終之以仁也。群吏,鄉遂之官。王於燕之末,而命諸侯時朝會在此者,各反養老如此禮,是終其仁心。食三老五更,天子袒而割牲,執醬而饋,執爵而酳,冕而總干,所以教諸侯之悌也。冕而總干,親在舞位也。三者,道成於三,謂天地人也。老者,舊也,壽也。詩云「方叔元老」,書稱無遺耇老之言,則罔所愆。五者,訓於五品。更者,更也,五代長子更相代,言其能以善道改更己也。故三老五更皆取有道,妻、男女完具者為之。鄭玄曰:「老、更,互言之耳,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。」蔡邕曰:「更當為叟。」
後漢明帝永平二年三月,以李躬為三老,桓榮為五更,帥群臣養於辟雍。月令章句曰:「三老,國老也。五更,庶老也。」應劭漢官儀曰:「三老、五更,三代所尊。安車軟輪,送迎至家,天子獨拜於屏。」鄧辰曰:「漢直以一公為三老,五更無常。」先吉日,司徒上太傅若講師故三公人名,用其德行年耆高者一人為三老,次一人為五更也。盧植曰:「選三公老者為三老,卿大夫中老者為五更也。」皆服都紵大袍單衣,皁緣領袖中衣,冠進賢,扶玉杖。五更亦如之,不杖。皆齋於太學講堂。其日,乘輿先到辟雍禮殿,御坐東廂,遣使者安車軟輪迎三老、五更。天子迎於門屏,交禮,道自阼階,三老升自賓階。至階,天子揖如禮。三老升,東面,三公設几,九卿正履,天子親袒割牲,執醬而饋,執爵而酳,祝鯁在前,祝饐在後。五更南面,三公進供禮,亦如之。譙周五經然否曰:「漢初或云三老答天子拜,遭王莽亂,法度殘缺。漢中興,定禮儀,群臣欲令三老答拜。城門校尉董鈞駁云:『所以養三老,以教事父母之道也。若答拜,是使天下答子拜也。』」譙周論曰:「禮,尸服上服,猶以非親之故答子拜,士見異國君,亦答士拜,是皆不得視猶子也。」虞喜曰:「漢儀,於門屏交禮,交禮即答拜矣。中興謬從鈞儀,後已革之,甚得禮意。」明日皆詣闕謝恩,以見禮遇太尊著故也。和帝以魯丕為三老,安帝亦以魯丕為三老,又以李充為三老。元初四年,詔曰:「月令仲秋,『養衰老,授几杖,行糜粥』。方今八月,按比之時,郡縣多不奉行,雖有糜粥,糠泥土相半,不可飲食。」按此詔,漢代猶依月令施政事。靈帝以袁逢為三老,賜以玉杖。玉杖長九尺,端以鳩為飾,鳩者不咽之鳥,欲老人之不咽也。
魏高貴鄉公甘露二年,天子親帥群司行養老之禮於太學,命王祥為三老,鄭小同為五更。祥南面,几杖,以師道自居。天子北面,乞言。祥陳明王聖帝君臣政化之要以訓之,聞者莫不砥礪。
後魏孝文帝太和十六年,詔以前司徒尉元為三老,前大鴻臚卿游明根為五更。於明堂設國老位、庶老位於階下。皇帝再拜三老,親袒割牲,執醬而饋,執爵而酳;於五更行肅拜之禮;賜國老、庶老衣服有差。既而三老言曰:「自古人所崇,莫重於孝順。然五孝六順,天下之所先。願陛下重之,以化四方。」帝曰:「孝順之道,天地之經,今承三老明言,銘之朕懷。」五更言曰:「夫至孝通靈,至順感幽,故經云『孝悌之至,通於神明,光於四海』。願陛下念之,以濟黎庶。」帝曰:「五更助三老以言至範,敷展德音。當克己復禮,以行來授。」禮畢,乃賜步輓一乘。詔曰:「三老可給上公之祿,五更可食元卿之俸,供養之味,亦同其例。」
北齊制,仲春令辰,陳養老禮。先一日,三老五更齋於國學。皇帝進賢冠,玄紗袍,至辟雍,入總章堂。列宮懸。王公以下及國老庶老各定位。司徒以羽儀武賁安車,迎三老五更於國學。並進賢冠,玄服,黑舄,素帶。國子生黑介幘,青衿,單衣,乘馬從以至。皇帝釋劍,執珽,迎於門內。三老至門,五更去門十步,皆降車以入。皇帝拜,三老五更攝齊答拜。皇帝揖進,三老在前,五更在後,升自右階,就筵。三老坐,五更立。皇帝升堂,北面。公卿升自左階,北面。三公授几杖,卿正履,國老庶老各就位。皇帝拜三老,群臣皆拜。不拜五更。乃坐。皇帝西面,肅拜五更。進珍羞酒食,親袒割牲,執醬以饋,執爵而酳。以次進五更。又設酒酏於國老庶老。皇帝升御坐,三老乃論五孝六順,典訓大綱。皇帝虛躬請受,禮畢而還。又都下及外州人年七十以上,賜鳩杖黃帽。有則給,不為常也。
後周武帝保定三年,詔以太傅燕國公于謹為三老,賜延年杖。皇帝幸太學以食之。三老入門,皇帝迎拜門屏之閒,三老答拜。設三老席於中楹,南向。太師晉國公宇文護升階,設几於席。三老升席,南面憑几而坐。大司寇楚國公豆盧寧升階,正舄。皇帝升,立於斧扆之前,西面。有司進饌,皇帝跪設醬豆,親袒割牲。三老食訖,皇帝又親跪授爵以酳,撤去。皇帝北面立,訪道,三老乃起,立於席後。皇帝曰:「猥當天下重任,自惟不才,不知政理之要,公其誨之。」三老答曰:「木從繩則正,后從諫則聖。自古明王聖主,皆虛心納諫,以知得失,天下乃安。惟陛下念之。」又曰:「為國之本,在乎忠信,是以古人云:『去食去兵,信不可失。』國家興廢,在於賞罰。若有功必賞,有罪必罰,則為善者日益,為惡者日止;若有功不賞,有罪不罰,則天下善惡不分,下人無所措手足。」又曰:「言行者,立身之本,言出行隨,誠宜相顧。陛下三思而言,九慮而行,若不思不慮,必有過失。天子之過,事無大小,如日月之蝕,莫不知者,願陛下慎之。」三老言畢,皇帝再拜受之,三老答拜。禮成而出。
大唐制,仲秋吉辰,皇帝親養三老五更於太學。所司先奏定,三師、三公致仕者,用其德行及年高者一人為三老,次一人為五更。設三老座於西楹之東,近北南向。設五更座於西階上,東向。設國老三人座於三老座西,俱不屬焉。設眾國老座於堂下西階之西,東面北上。五品以上致仕者為國老,六品以下致仕者為庶老。
天寶八載閏六月制,其天下百姓,丈夫七十五以上,婦人七十以上,宜各給中男一人充侍,仍任自簡擇;至八十以上,依常式處分。餘並如開元禮。
天子拜敬保傅太子及諸王見師禮附○漢 晉 大唐
漢張禹嘗為成帝師,帝尊寵之。禹每疾,輒以起居聞。謂其食飲寢臥之增損也。帝自臨問之,親拜禹床下,禹頓首謝恩,因歸誠言:「老臣有四男一女,愛女甚於男,遠嫁為張掖太守蕭咸妻,不勝父子私情,思與相近。」帝即時徙咸為弘農太守。又禹小子未有官,帝臨候禹,禹數視之,帝即禹床下拜為黃門郎,給事中。
晉成帝詔曰:「曲陵公等,宣力前朝,致勳皇家,以德義優弘,兼保傅朕躬。朕遭家不造,奄在哀疚,訓未究,悟事窮感。其一遵先帝尊崇師傅之教,拜敬加舊,以明崇德,永奉遺範。」尚書令卞壼等奏曰:「臣歷觀紀籍禮經,無拜臣之制。唯漢成帝拜張禹,庸主凡臣,不足為軌。或說師臣友臣,師模其道,又未是其拜也。至於先帝之拜司徒導,特以元皇帝興自藩國,布衣之交,拜在人臣之日,故率而不改。陛下尊順先典,伏膺禮中,不宜降南面之尊,拜北面之臣。大教有違,名體不順,事應改正。」太后詔:「尊師重道,帝王之所宜務,況童幼方賴師訓之成。宜令一遵先帝崇賢之禮。」壼又奏:「臣考先典之極,無過於周公,而周史無拜敬之禮。禮記稱『王者入學,躬拜三老』。此一朝之敬,猶子冠而母拜之,豈可終身行焉。」太后詔:「須帝成人,更詳師傅之禮。」
大唐貞觀十一年,太宗語魏王泰曰:「禮部尚書兼魏王師王珪。汝之事師,如事我也。」泰每先拜珪,珪亦以師道自居,物議善之。十七年,詔令撰三師儀注。太子出殿門迎,先拜,三拜答拜。每門讓。三師坐,太子乃坐。與三師書,前名惶恐,後名惶恐再拜。
諸王公主敬姑叔大唐
大唐神龍元年,制曰:「近代以來,罕遵軌度。王及公主,曲致私情,姑叔之尊,拜於子姪,違法背禮,情用惻然。自今以後,宜從革弊,宣告宗屬,知朕意焉。」先是,諸王及公主,皆以親為貴,天子之子見諸姑叔,姑叔先拜,若致書則稱為啟事。帝志欲敦序親族,故下制以革斯俗。
群臣致敬太后父晉
晉鄧監軍教出袁歷陽書,參佐綱紀議為褚太后父左將軍施敬,不同。司馬黃整議:「夫子有云:『必也正名乎!』王者象天,后者法地,為兆庶父母,尊莫大焉,厚莫重焉。若以后尊宜敬於親,於后父也便應有敬,錯之禮典,先無茲比。今皇太后臨統朝政,以主上富於春秋耳,故是本尊之尊,無復異也。且諸侯為國藩翰,北面稽首,豈可得推崇為太上邪?尋名定義,謂不應施敬也。」
群臣侍坐太子後來并公卿致敬太子、東宮臣上牋疏、見公卿儀、百官上表不稱其名附○晉 大唐
晉制,皇帝會公卿,座位定,太子後至,孫毓以為群臣不應起。禮曰『父在斯為子,君在斯為臣』。『侍坐於所尊,見同等不起』。皆以為尊無二上,故有所厭之義也。昔衛綰不應漢景之召,釋之正公門之法,明太子事同於群臣,群臣亦統一於所事。應依同等不起之禮。明帝太寧三年,詔曰:「漢魏以來,尊崇儲貳,使官屬稱臣,朝臣咸拜,此甚無謂。今太子衍幼沖之年,便臣先達,將今所習見,謂之自然,此豈可以教之邪!」令內外通議。尚書令卞壼議以為:「春秋王太子不會盟,禮同於君,皆所以重儲貳,異正嫡。苟奉之如君,不得不拜矣。太子若存謙,故宜答拜。臣以為皇太子之立,郊告天地,正位儲宮,豈得同之皇子揖讓而已。謂宜稽則漢魏,闔朝同拜。」從之。徐邈云:「東宮臣上表天朝,既用黃紙,上太子疏,則用白紙也。北人有作苻宏官屬者,云『東宮臣上疏於太子用白紙,太子答之用黃紙。朝士率常牋上下死罪,太子答之姓白,亦有惶恐。』此似得中朝舊法。」
大唐武太后長安二年,左庶子王方慶上言:「謹按史籍所載,人臣與人言及上表,未有稱皇太子名者,當為太子皇儲,其名尊重,不敢指斥。謹按晉尚書僕射山濤啟事,稱皇太子而不言名。濤中朝名士,必詳典故。朝官尚禮如此,宮臣諱則不疑。今東宮殿及門名,皆有觸犯,臨事論議,迴避甚難。孝敬皇帝為太子時,改弘教門為崇教門,沛王為皇太子,改崇賢館為崇文館,皆避名諱。此即成例,足為軌模。」於是一切改之。
通典卷第六十八 禮二十八 沿革二十八 嘉禮十三
天子諸侯大夫士養子儀君薨後嗣子生附 天子諸侯大夫士之子事親儀婦事舅姑附 事先生長者雜儀 居官歸養父母 僑居人桑梓敬 夫人不答妾拜 僧尼不受父母拜及立位 被召未謁稱故吏議 二嫡妻議 甥姪名不可施伯叔從母議 二人各是內外兄弟相稱議 從舅是族外弟相稱議
天子諸侯大夫士養子儀君薨後嗣子生附
周制,妻將生子及月辰,則居側室,側室,謂夾之室,次燕寢也。夫使人日再問之,作而自問之,妻不敢見,使姆衣服而對。至於子生,夫復使人日再問之。作,有感動。子生,男子設弧於門左,女子設帨於門右。表男女也。弧者,示有事於武也。帨,事人之佩巾。
三日,始負子,男射女否。始有事也。負之謂抱之而使向前也。國君世子生,告於君,接以太牢,宰掌具。接讀為捷,捷,勝也。謂食其母,使補虛強氣也。三日,卜士負之,吉者宿齋,朝服寢門外,詩負之。射人以桑弧蓬矢六,射天地四方。詩之言承也,即本卜吉者。桑弧蓬矢,本太古也。天地四方,男子所有事也。保受乃負之。代士也。保,保母。宰醴負子,賜之束帛。醴當為禮,字之誤也。禮以一獻之禮,酬之以幣也。卜士之妻,大夫之妾,使食子。食子不使君妾,嫡妾有敵義,不相褻以勞辱之事。士妻、大夫之妾,謂時自有子者。凡接子擇日。雖三日之內,尊卑必皆選其吉焉。冢子則太牢,冢,大也。冢子猶言長子,通於下也。庶人特豚,士特豕,大夫少牢,國君世子太牢。皆謂長子。其非冢子,則皆降一等。謂冢子之弟,及眾妾之子生也。天子諸侯少牢,大夫特豕,士、庶人特豚耳。異為孺子室於宮中,別掃一處以居。擇於諸母與可者,必求其寬裕、慈惠、溫良、恭敬、慎而寡言者,使為子師,其次為慈母,其次為保母,皆居子室,此人君養子之禮也。諸母,眾妾也。可者,傅御之屬也。子師,教示以善道者。慈母,知其嗜欲者。保母,安其居處者。士妻食乳之而已。他人無事不往。為兒精氣微弱,將驚動也。
三月之末,擇日,翦髮為鬌,男角女羈,否則男左女右。鬌,所遺髮也。夾囟曰角,午達曰羈。是日也,妻以子見於父。貴人則為衣服,由命士以下皆漱澣。貴人,大夫以上也。由,自也。男女夙興,沐浴衣服。具視朔食。朔食,天子太牢,諸侯少牢,大夫特豕,士特豚。男女謂所生子之父母。夫入門,升自阼階,立於阼,西向。妻抱子出自房,當楣立,東面。入門者,入側室之門也。大夫以下,見子就側室,見妾子於內寢,辟人君也。姆先相曰:「母某敢用時日,祗見孺子。」某,妻姓,若言姜氏也。祗,敬也。夫對曰:「欽有帥。」父執子之右手,咳而名之。欽,敬。帥,循也。言教之敬,使有循也。執右手,明將授以事也。妻對曰:「記有成。」遂左還授師。記猶識也,識夫之言使有成也。師,子師也。子師遍告諸婦諸母名。後告諸母,若名成於尊。妻遂適寢。復夫之燕寢。夫告宰名,宰遍告諸男名,書曰「某年月日某生」而藏之。宰謂屬吏也。春秋書桓六年九月丁卯,子同生。宰告閭史,閭史書為二,其一藏諸閭府,其一獻諸州史,州史獻諸州伯,州伯命藏諸州府。四閭為族,族,百家也。閭胥,中士一人。五黨為州,州,二千五百家也。州長,中大夫一人也。皆有屬吏。獻猶言也。
世子生,則君沐浴朝服,夫人亦如之,皆立於阼階,西鄉。世婦抱子,升自西階。君名之,乃降。子升自西階,則人君見世子於路寢也。見妾子就側室。凡子生皆就側室。諸侯夫人朝於君,次而褖衣也。凡名子,不以日月,不以國,終使易諱。不以隱疾。謂衣中之疾,難為醫也。大夫士之子,不敢與世子同名。尊世子也。其先世子生,亦勿為改。公庶子生,有賜,君名之,眾子則使有司名之。有賜於君,有恩惠也。有司,臣有事者也。魯桓公名子,問於申繻。庶人無側室者,及月辰,夫出居群室。凡父在,孫見於祖,祖亦名之,禮如子見父,無辭。見子於祖,家統於尊也。父在則無辭,有嫡子者無嫡孫,與見庶子同也。父卒而有嫡孫則有辭,與見冢子同。父雖卒,而庶孫猶無辭也。大夫之子有食母,選於傅御之中,喪服所謂乳母也。士之妻自養其子。賤,不敢使人。
曾子問曰:「君薨而世子生,如之何?」孔子曰:「卿大夫士從攝主,北面於西階南。變於朝夕哭位也。攝主,上卿代君聽政也。大祝裨冕執束帛,升自西階,盡等不升堂,命無哭。將有事,宜清靜也。裨冕者,接神則祭服也。諸侯之卿大夫所服裨冕,絺冕也,玄冕也。士服爵弁服。其大祝裨冕,則大夫也。祝聲三,告曰:『某之子生,敢告。』聲,噫歆警神也。某,夫人之氏。升,奠幣於殯東几上,哭降。几於殯東,明繼體也。眾主人、卿、大夫、士、房中,皆哭,不踊。眾主人,君之親也。房中,婦人也。盡一哀,反位,遂朝奠。反朝夕哭位。小宰升,舉幣。所主也,舉而下,埋之階閒。三日,眾主人、卿、大夫、士,如初位,北面。三日,負子日也。初,告生時。大宰、大宗、大祝,皆裨冕。少師奉子以縗,祝先,子從,宰宗人從。入門,哭者止。宰宗人,詔贊君事者。子升自西階,殯前北面。祝立於殯東南隅,祝聲三,曰:『某之子某,從執事敢見。』子拜,稽顙哭。奉子者拜哭也。祝、宰宗人、眾主人、卿、大夫、士,哭踊,三者三,凡踊,三跳為一節,三節為一踊,謂之成踊,故云三者三。降東反位,皆袒。子踊,房中亦踊,三者三,襲縗,杖。踊、襲縗、杖,成子禮也。奠出。亦謂朝奠。大宰命祝史,以名遍告於五祀、山川。因負名之,於喪,禮略。如已葬而世子生,大宰、大宗從大祝而告於禰。告生。三月,乃名於禰,以名遍告及社稷、宗廟、山川也。」
天子諸侯大夫士之子事親儀婦事舅姑附
周文王之為太子,朝於王季日三。雞初鳴而衣服,至於寢門外,問內曰:「今日安否何如?」內豎,小臣之屬,掌外內之通命者。其有不安節,則內豎以告文王。文王色憂,行不能正履。節謂居處故事也。履,蹈地也。王季復膳,飲食安也。然後亦復初。憂解。食上,必在視寒煖之節。在,察也。食下,問所膳。問所食者。若內豎言疾,則親齋玄而養,親猶自也。養疾者齋玄,玄冠玄端。饌必敬視,疾者之食,齊和所欲或異。藥必親嘗。試毒味也。
子事父母,雞初鳴,咸盥漱,櫛,縰,笄,總,拂髦,冠,緌,纓,端,x,紳,搢笏。咸,皆也。縰,韜髮者也。總,束髮也,垂後為飾。拂髦,振去塵著之,髦用髮為之,象幼時鬌,其制未聞也。緌,纓之飾也。端,玄端,士服也。庶人深衣。紳,大帶,所以自紳約也。縉猶插也,插笏於紳,笏所以記事也。左佩紛帨,刀,礪,小觿,金燧,紛帨,拭物之巾也,今齊人有言紛者。刀礪,小刀及礪礱也。小觿,解小結也,觿貌如錐,以象骨為之。金燧可取火於日。右佩玦,捍,管,遰,時制反。大觿,木燧,捍謂拾也,言可以捍弦也。管,筆彄也。遰,刀鞞也。木燧,鑽火也。玦音決。鞞,必領反。偪,行縢也。音逼。屨,著綦。綦,屨繫也。音忌。
婦事舅姑,如事父母,雞初鳴,咸盥漱,櫛,縰,笄,總,衣紳,笄,今之簪也。衣紳,衣而著紳。左佩紛帨,刀,礪,小觿,金燧,右佩箴,管,線,纊,施縏),大觿,木燧,縏,小囊也。縏)言施,明為箴管線纊有之。紟纓,綦屨,紟猶結也。婦人有纓,示繫屬也。以適父母舅姑之所。適,之。及所,下氣怡聲,問衣燠寒,疾痛癢,而敬抑搔之。怡,悅也。,疥也。抑,按。搔,摩也。出入則或先或後,而敬扶持之。先後之,隨時便也。進盥,少者奉槃,長者奉水,請沃盥,盥卒,授巾。槃,承盥水者也。巾以帨手。問所欲而敬進之,柔色以溫於運反之。溫,藉也,承尊者必和顏色。
男女未冠笄者,雞初鳴,咸盥漱,櫛,縰,拂髦,總角,紟纓,皆佩容臭。總角,收髮結之。容臭,香物也,以纓佩之,為近尊者,給小使也。昧爽而朝,後成人也。問何食飲矣。若已食,則退;若未食,則佐長者視具。具,饌也。孺子蚤寢宴起,惟所欲,食無時。又後未成人者。孺子,小子也。
父母舅姑之衣、衾、簟、席、枕、几,不傳;傳,移也。杖、屨,祗敬之,勿敢近。父歿母存,冢子御食,群子婦左餕如初。御,侍也,謂長子侍母食也。侍食者不餕,其婦猶皆餕也。旨甘柔滑,孺子餕之。在父母舅姑之所,不敢噦噫、嚏音帝咳、欠伸、跛倚、睇傾視視,不敢唾洟,寒不敢襲,癢不敢搔。襲謂重衣。
男不言內,女不言外。謂事業之次序。非祭非喪,不相授器。祭嚴喪遽不嫌也。其相授,則女受以篚;其無篚,則皆坐奠之,而後取之。奠,停地也。男子入內,不嘯不指,夜行以燭,無燭則止。嘯讀為叱,嫌有隱使。女子出門,必擁蔽其面,夜行以燭,無燭則止。擁猶障也。道路,男子由右,女子由左。地道尊右。
若飲食之,雖不嗜,必嘗而待。待後命而去也。加之衣服,雖不欲,必服而待。待後命釋藏也。子婦未孝未敬,勿庸疾怨,庸之言用。姑教之;若不可教,而後怒之;怒,譴責也。不可怒,子放婦出,而不表禮焉。表猶明也,猶為之隱,不明其犯禮之過也。
父母有過,下氣怡色,柔聲以諫,諫若不入,起敬起孝,說則復諫。子事父母,有隱無犯。起猶更也。不說,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,寧孰諫。子從父之令,不可謂孝也。周禮曰:「二十五家為閭,四閭為族,五族為黨,五黨為州,五州為鄉也。」三諫而不聽,則號泣而隨之。至親無去,志在感動。父母怒,不說,而撻之流血,不敢疾怨,起敬起孝。父母有婢子,若庶子庶孫,甚愛之,雖父母沒,沒身敬之不衰。婢子,所通賤人之子。
舅沒則姑老,謂傳家事於長婦。冢婦所祭祀、賓客,每事必請於姑。婦雖受傳,猶不敢專行也。凡婦不命適私室,不敢退。婦侍舅姑者也。婦將有事,大小必請於舅姑。不敢專行。子婦無私貨,無私畜,無私器,不敢私假,不敢私與。家事統於尊也。婦或賜之飲食、衣服、布帛、佩帨、茞蘭,則受而獻諸舅姑。舅姑受之,則喜,如新受賜。或賜之,謂私親兄弟。若反賜之,則辭;不得命,如更受賜,藏以待乏。待舅姑之乏也。不得命者,不見許也。婦若有私親兄弟,將與之,則必復請其故賜,而后與之。
凡為人子之禮,冬溫而夏清,昏定而晨省,定,安其床衽也。省問其安否何如。出必告,反必面。告面同耳,反言面者,從外來,宜知親之顏色安否。所遊必有常,所習必有業。緣親之意欲知。恒言不稱老。廣敬。居不主奧,坐不中席,行不中道,立不中門。謂與父同宮者也。不敢當其尊處。室中西南隅謂之奧。道有左右。中門,謂棖闑之中央。內則曰:「由命士以上,父子皆異宮。」聽於無聲,視於無形。常若親之將有教使。不登高,不臨深,不苟訾,不苟笑,為其近危辱也。人之性,不欲見毀訾,不欲見笑,君子樂然後笑。不服闇,不登危,懼辱親也。服,事也。闇,冥也。不於闇冥之中從事,為卒有非常,且嫌失禮也。男女夜行以燭。父命呼,唯而不諾,手執業則投之,食在口則吐之,走而不趨。至敬。親老,出不易方,復不過時。不可以憂父母也。易方,為其不信己所處也。復,返也。不有私財。為人子者,父母存,冠衣不純素;為其有喪象也。深衣曰:「具父母,衣純以青。」孤子當室,冠衣不純采。早喪親,雖除喪,不忘哀也。謂年未三十者,三十壯有室,有代親之端,不為孤也。當室,嫡子也。深衣曰:「孤子衣純以素。」父母有疾,冠者不櫛,行不翔,憂不為容。言不惰,憂不在私好。琴瑟不御,憂不在樂。食肉不至變味,飲酒不至變貌,憂不在味。笑不至矧,怒不至詈。憂在心,難變也。齒本曰矧,大笑則見。疾止復故。自若常也。故州閭鄉黨稱其孝,兄弟親戚稱其慈,僚友稱其弟,執友稱其仁,交遊稱其信,此孝子之行也。
事先生長者雜儀
周制,曲禮曰:「立必正方,不傾聽。習其自端正也。從於先生,不越路而與人言。尊不二也。先生,老人教學者。遭先生於道,趨而進,正立拱手,為有教使。先生與之言則對,不與之言則趨而退。為其不欲與己並行。見父之執,不謂之進,不敢進;不謂之退,不敢退;不問,不敢對。敬父同志,如事父。從長者而上丘陵,則必向長者所視。為遠視不察,有所問。無踐屨,無踖席,摳衣趨隅,必慎唯諾。趨隅,升席必由下也。慎唯諾者,不先舉,見問乃應。坐必安,執爾顏,執猶守也。長者不及,無●言,●猶暫也,非類雜。正爾容,聽必恭。聽先生之言,既說又敬。侍坐於先生,先生問焉,終則對。不敢錯亂尊者之言。請業則起,請益則起。尊師重道也。起,若今摳衣前請也。業謂篇卷也。益謂受說不了,欲師更明說之。見同等不起,不為私敬。上客起。敬尊者。尊客之前不叱狗。嫌若諷去之。侍坐於君子,君子欠伸,撰杖屨,視日蚤暮,侍坐者請出矣。以君子有倦意也。撰,持也。君子問更端,則起而對。離席對,敬異事也。侍坐於君子,若有告者曰:『少閒,願有復也。』則左右屏而待。復,白也。言欲須少空閒有所白也。屏猶退隱。離坐離立,無往參焉,離立者不出中閒。侍食於長者,無流歠,大歠,嫌欲疾。無吒食,嫌薄。無齧骨,為有聲,不敬。無反魚肉,為已歷口,人所惡也。無投與狗骨,為其賤飲食之物。無刺齒。為其弄口也。賜果於君前,其有核者懷其核。嫌棄尊者之物也。長者賜,少者賤者不敢辭。」不敢抗禮也。賤者,童僕之屬。
居官歸養父母晉
晉武帝泰始中,河南尹庾純自劾奏:「與司空賈充共爭,酒醉,充遂訶臣『卿父在老,不歸供養,為無天地』。臣不服罪自引,而更忿怒厲聲。按禮『八十月制』,誠以衰老之年,變難無常,而臣不惟生育之恩,輸情自歸,求養老父,而懷祿貪榮,久廢定省。充位為王公,論道興化,以教養責臣是也。而臣聞義不服,黷慢台司,違犯憲度,不可以訓。臣謹自劾,請臺免官,廷尉理罪,大鴻臚削爵土。謹遣丞臣韓微上所佩河南尹章綬、關內侯印綬,伏請罪誅。」河南尹功曹史¯札言:「臣謹按三王養老,王制『八十,一子不從政;九十,其家不從政』,使夫人子無闕孝養之道,為臣不虧在公之節也。臣聞先王制禮,垂訓將來,使能者俯就,不能者企及。姬公留周,伯禽之魯,孝子不匱,典禮無愆。今公府議『七十時制,八十月制』,欲以駁奪,是為公朝立法,還自越之。」司徒右西曹掾劉斌議:「禮『八十,一子不從政』,純有一兄二弟在家,不為違禮。又令『九十乃悉歸』,純父未九十,不為違令。」詔純免官而已,充復位。孫盛晉陽秋論云:「若乃冢宰大臣,不以家事辭王事,抑小全大,自非此族,固宜盡陟岵之恩。如匹夫之志,或不可奪,縱見裁抑者,孝子之心,何得忍而不言?純未嘗告誠,非也。」
僑居人桑梓敬
晉盛彥通桑梓敬議曰:「竊見今編戶之人,本或僑寓,則不為所居之國,修拜揖之敬,先人舊壤,追為盡禮。愚懷淺短,良有疑焉。夫人道繁衍,宗流遐大,根生一冑,枝播萬緒。故繁曠之枝異統,則聖人檢之以禮憲;萬條之流難紀,故王者制之以境域。是以古人當其理也,則居有常邑,仕有定邦。爰暨六國,至於末代,全固之業傾,瓜分之務起,農夫不得安其畔,爵士不得報其祿。孔子稱『危邦不入,亂邦不居』,是為離舊適新之制,背否向泰之文,於斯尚矣。蓋離舊以其無道,適新以其宜宗,背否以其多難,向泰以其可安。可安則播殖於其野,宜宗則振纓於其朝,在家則人理足,在官則臣道備。人臣之義同,而彼此之敬異,余竊惑之。昔孔子,宋人也,上自孔父,逮於弗父何,並服事宋,仕有代祿。至於仲尼,道崇闕里,乃為魯人矣,而春秋之作,內魯外宋,諱我過,彰彼惡,以此徵之,斷可識矣。而觀今日僑居之族,其先人始祖不出是國,枝葉播越,居之數代,公實編戶而私稱寓客,營家則號為借壤,進官則名曰寄通,高容雅步,不為有降,一身居之,尚在難安,或父兄相承,尊長相襲,近經數代,遠或累葉,學道講義,習人之禮,鄉舉里選,假人之評,居人之境以繁我條,乘人之貸以濟我生,由人之位以光我屬,恃人之寵以輝我業,朝廷則祖考之所階,山陵則神靈之所憑。昔人思召伯之愛,尚敬甘棠之木,況父母之所始卒,而不知加尊,推之於心,豈道訓之謂哉!又今人所追尊舊壤,雖遠而為之敬者何也?猶以有先業墳柏之故塋,曩代桑梓之舊業耳。蓋宗廟迭毀,禮有降殺,尊親之至,父祖而已,自此以上,情輕服簡,故大夫及士,祭極三代,明恩由近始,禮以遠降也。今遠禰之隳館,何若近祖之見廬?迭毀之墳柏,何若祭祀之封?曩代之官府,何若父兄之朝廷?先業之圃苑,何若今日之丘園?雖古人有『維桑與梓,必恭敬止』之文,所謂桑梓,宜以父祖為斷,舊壤不復相由。人無二主,官無兩統。愚謂宜為所寓之主以崇公敬,為先人本邦修私敬而已,散手而跪,捧袖而揖,以示存舊過厚之義也。」
夫人不答妾拜晉
晉摯虞議曰:「漢魏故事,王公群妾見於夫人,夫人不答拜。新禮以為禮無不答。臣虞謹按,禮,妾事女君如婦之事姑,而妾服女君同,女君不報,則敬與婦同而又加賤也。名位不同,本無酬答,禮無不答,義不謂此。先聖殊嫡庶之別,以絕陵替之漸,峻明其防,猶有僭違。宜如其舊。」
僧尼不受父母拜及立位大唐
大唐貞觀十一年正月,詔道士、女冠,宜在僧尼之前。
顯慶二年八月,詔曰:「釋典虛,有無兼謝,正覺凝寂,彼我俱忘,豈自尊崇,然後為法?聖人之心,主於慈孝,父子君臣之際,長幼仁義之序,與夫周公、孔子之教,異軫同歸。棄禮悖德,深所不取。僧尼之徒,自云離俗,先自貴高,父母之親,人倫以極,整容端坐,受其禮拜,自餘尊屬,莫不皆然,有傷名教,實斁彝典。自今以後,僧尼不得受父母及尊者禮拜。」
上元元年八月詔:「公私齋會及參集之處,道士女冠在東,僧尼在西,不須更為先後。」武太后天授二年四月飭:「釋教宜在道教之上,僧尼處道士之前。」景雲二年四月詔:「自今以後,僧尼、道士、女冠,並宜齊行並集。」開元二年閏二月飭:「如聞道士、女冠、僧尼等,有不拜父母之禮,深用軫思,茫然罔識。且為子而忘其生,傲親而徇於末,是背禮而強名於教。傷於教則不可行,行於教而不廢於禮,合於禮則無不遂。二親之與二教,復何異焉。自今以後,道士、女冠、僧尼等,並令拜父母。其有喪紀輕重及尊屬禮數,一准常儀。」上元二年九月飭:「自今以後,僧尼等朝會,並不須稱臣及禮拜。」大曆八年十二月制:「元日、冬至、朝賀,其僧尼、道士、女道士,並不陪位。」初,武德七年七月,太史令傅奕上疏,請去釋教。高祖付群臣詳議。太僕卿張道源稱奕所奏合理。尚書右僕射蕭瑀與之爭論曰:「佛,聖人也。奕為此議,非聖人者無法,請寘嚴刑。」奕曰:「禮本事親,終於奉上。而佛踰城出家,逃背於父,以匹夫而抗天子,以繼體而悖所親。蕭瑀非出空桑,乃遵無父之教。」瑀不能答,但合掌云:「地獄所設,正為是人。」其後上臨朝謂奕曰:「佛道玄妙,聖跡可師,卿獨不悟,何也?」奕對曰:「佛是胡中桀黠,欺誑夷狄,遵尚其道,皆是邪僻小人,模寫莊老玄言,文飾妖幻之教耳。於百姓無補,於國家有害。」上然之。至九年二月,以沙門道士,虧違教跡,京師留寺三所,觀三所,選耆年高行以實之,餘皆罷廢。至六月制,僧尼、道士、女冠,宜依舊定。貞觀八年,太宗謂長孫無忌曰:「在外百姓,太似信佛。上封人欲令我每日將十箇大德,共達官同入,令我禮拜。觀此乃是道人教上其事。」侍中魏徵對曰:「佛法本貴清淨,以退浮競。昔釋道安如此名德,符永固與之同輿,權翼以為不可。釋慧琳非無才俊,宋文帝引之升殿,顏延之曰:『三台之位,豈可使刑餘之人居之。』今陛下縱欲崇信佛教,亦不須道人日到參議也。」
被召未謁稱故吏議後漢
後漢孔融上三府所辟稱故吏事曰:「三府所辟,州郡所辟,其不謁署,不得稱故吏。臣惟古典,春秋:『女在其國稱女,在途稱婦。』然則在途之臣,應與為比。穀梁傳曰:『天子之宰,通於四海。』三公之吏,不得以未至為差。狐突曰:『策名委質,貳乃辟也。』奉命承教,策名也。昔公孫嬰齊卒於狸蜃,時未入國,魯君以大夫之禮加焉。傳曰:『吾固許之,返為大夫。』延陵季子解劍帶徐君之墓,以明心許之信,況受三公之招,修拜辱之辭,有資父事君之志耶!臣愚以為禮宜從重,三公所召,雖未執職,便為故吏。」
二嫡妻議魏
魏征東長史吳綱亡入吳,妻子留在中國,於吳更娶。吳亡,綱與後妻并子俱還,二婦並存。時人以為,依典禮不宜有二嫡妻。袁準正論以為:「並后匹嫡,禮之大忌。然此為情愛所偏,無故而立之者耳。綱夫妻之絕,非犯宜出之罪,來還則復初,焉得而廢之?在異域則事勢絕,可以娶妻,後妻不害,焉得而遣之?按並后匹嫡,事不兩立,前嫡承統,後嫡不傳重可也。二母之服,則無疑於兩三年矣。」虞喜議曰:「法有大防,禮無二嫡。趙姬以君女之尊,降身翟婦,著在春秋,此吳氏後妻所宜軌則。」庾蔚之謂袁準制之,得其衷矣。
甥姪名不可施伯叔從母議
宋代或問顏延之曰:「甥姪亦可施於伯叔從母邪?」顏答曰:「伯叔有父名,則兄弟之子不得稱姪,從母有母名,則姊妹之子不可言甥。且甥姪唯施之於舅姑耳,何者?姪之言實也,甥之言生也。女子雖出,情不自絕,故於兄弟之子,稱其情實;男子居內,據自我出,故於姊妹之子,言其出生。伯叔本內,不得言實;從母俱出,不得言生。然謂吾伯叔者,吾謂之兄弟之子;謂吾從母者,吾謂之姊妹之子。」
雷次宗曰:「夫謂吾姑者,吾謂之姪,此名獨從姑發。姑與伯叔於昆弟之子,其名宜同。姑以女子有行,事殊伯叔,故獨制姪名,而字偏從女。如舅與從母,為親不異,而言謂吾舅者,吾謂之甥,亦猶自舅而制也。名發於舅,字亦從男。故姪字有女,明不及伯叔;甥字有男,見不及從母,是以周服篇無姪字,小功篇無甥名也。」
二人各是內外兄弟相稱議
或問馮懷曰:「甲之母,乙之姑;乙之母,甲之姑也。代稱姑子為外兄弟,舅子為內兄弟,此亦鄭君所言。然甲乙之母俱姑也,父俱舅也,內外既同,親疏無異。若甲以姑子稱乙,乙以舅子稱甲,則事同名異,於理不通。若相稱之辭同,則名例為乖。」懷對曰:「禮,公子之外兄弟者,外祖父母也。左氏傳曰:『聲伯以其外弟為大夫。』所謂外弟,蓋管于奚之子,聲伯同母異父之弟也。聲伯謂之外弟,復謂聲伯為外兄。然則異姓之親,通謂之外,不必謂吾外者,吾謂之內也。今稱舅子為內兄弟,末俗所云,非典言也。鄭玄還舉俗言以喻俗人,故稱焉,亦非正名矣。依禮據傳,甲乙相稱,宜同曰外。」
從舅是族外弟相稱議
或問馮懷曰:「景之母,丁之從祖姊也;丁之母,景之族姑也。丙年長於丁。若從父族為親,則景以丁為族外弟,而丁以景為從甥;若從母族,則景以丁為從舅,而丁以景為族內兄:名體乖謬,尊卑無序。若景以父族稱丁,丁以母族稱景,則例不通。將若之何?」懷答曰:「聞諸前訓,名者人之綱,故『夫屬於父道,其妻為母;夫屬於子道,其妻為婦』。今則舅是母班,而兄弟是己列,故不敢以己之列,廢母之班矣。謂景宜執從舅之禮。」
通典卷第六十九 禮二十九 沿革二十九 嘉禮十四
養兄弟子為後後自生子議 異姓為後議
養兄弟子為後後自生子議東晉
東晉成帝咸和五年,散騎侍郎賀喬妻于氏上表云:
妾昔初奉醮歸於賀氏,胤嗣不殖,母兄群從以妾犯七出,數告賀氏求妾還。妾姑薄氏過見矜愍,無子歸之天命,婚姻之好,義無絕離,故使夫喬,多立側媵。喬仲兄群哀妾之身,恕妾之志,數謂親屬曰:「于新婦不幸無子,若群陶新婦生前男,以後當以一子與之。」陶氏既產澄、馥二男,其後子輝在孕,群即白薄:「若所育是男,以乞新婦。」妾敬諾拜賜,先為衣服,以待其生。輝生之日,洗浴斷臍,妾即取還,服藥下乳以乳之。陶氏時取孩抱,群恆訶止,婢使有言其本末者,群輒責之,誠欲使子一情以親妾,而絕本恩於所生。輝百餘日,無命不育,妾誠自悲傷,為之憔悴,姑長上下,益見矜憐。群續復以子率,重見鎮撫,妾所以訖心盡力,皆如養輝,故率至於有識,不自知非妾之子也。率生過周,而喬妾張始生子纂,於時群尚平存,不以為疑。原薄及群以率賜妾之意,非唯以續喬之嗣,乃以存妾之身,妾所以得終奉烝嘗於賀氏,緣守群信言也。率年六歲,纂年五歲,群始喪亡。其後言語漏洩,而率漸自嫌為非妾所生。率既長,與妾九族內外修姑姨之親而白談者,或以喬既有纂,其率不得久安為妾子,若不去,則是與為人後。去年,率即歸還陶氏。喬時寢疾,曰:「吾母、兄平生之日所共議也,陌上遊談之士,遽能深明禮情?當與公私共論正之。」尋遂喪亡。率既年小,未究大義,動於游言,無以自處。妾亦婦人,不達典儀,唯以聞於先姑,謂妾養率以為己子,非所謂人後也。妾受命不天,嬰此煢獨,少訖心力,老而見棄,曾無蜾蠃式穀之報,婦人之情,能無怨結?謹備論其所不解六條,其所疑十事如左:
夫禮所謂為人後者,非養子之謂。而世之不深按禮文,恆令此二事以相疑亂,處斷所以大謬也。凡言後者,非並時之稱,明死乃至喪,生不先去聲養。今乃以生為人子,亂於死為人後,此妾一不解也。今談者以喬自有纂,不嫌率還本也。原此失禮為後之意,傳曰:「為人後者孰後?後大宗也。」今喬上非大宗,率不為父後,何繫於有纂與無纂乎?此妾二不解也。夫以支子後大宗者,為親屬既訖,無以序昭穆、列親疏,故繫之以宗,使百代不遷,故有立後之制。今以兄弟之子,而比之族人之子後大宗,此妾三不解也。凡為後者,降其本親一等,以成人之性,奉父母之命,而出身於彼,豈不異嬰孩之質,受成長於人,不識所生,惟識所養者乎?鄙諺有之曰:「黃雞生卵,烏雞伏之;但知為烏雞之子,不知為黃雞之兒。」此言雖小,可以喻大。今以義合之後,比成育之子,此妾四不解也。禮傳曰:為人後者為所後祖父母、妻、妻之父母、昆弟、昆弟之子,若子。若子者,義比於子而恩非子也,故曰為後者異於為子也。今乃以為後之公義,奪育養之至恩,此妾五不解也。與為人後者,自謂大宗無後,族人又既已選支子為之嗣矣。今人之中,或復重為之後,後人者不二之也,自非徇爵,則必貪財,其舉不主於仁義,故尤之也。非謂如率為嫡長先定,庶少後生,而當以為譏。此妾六不解也。
妾又聞父母之於子,生與養其恩相半,豈胞胎之氣重而長養之功輕?孔子曰:「子生三年,然後免於父母之懷,故服三年。」詩曰:「父兮生我,母兮鞠我,拊我畜我,長我育我,顧我復我,出入腹我,欲報之德,昊天罔極。」凡此所嘆,皆養功也。螟蛉之體,化於蜾蠃;班氏之族,乳虎紀焉。由此觀之,哺乳之義,參於造化也。今率雖受四體於陶氏,而成髮膚於妾身。推燥居濕,分肌損氣,二十餘年,已至成人,豈言在名稱之閒,而忘成育之功?此妾一疑也。夫人道之親,父子、兄弟、夫妻,皆一體也。其義,父子,首足也;兄弟,四體也;夫妻,判合也。夫惟一體之親,故曰兄弟之子猶己子,故以相字也。今更以一體之親,擬族人之疏;長養之實,比出後之名:此妾二疑也。夫子之於父母,其情一也。而有以父之尊,厭母之親;以父之故,斷母之恩;以父之命,替母之禮:其義安取?蓋取尊父命也。凡嫡庶不分,惟群所立,是君命制於臣也。慈母如母,生死弗怠,是父命之行於子也。妾之母率,尊命則由群之成言,本義則喬之猶子,計恩則妾之懷抱。三者若此,而今棄之,此妾三疑也。諸葛亮無子,取兄瑾子喬為子。喬本字仲慎,及亮有子瞻,以喬為嫡,故改字伯松,不以有瞻而遣喬也。蓋以兄弟之子猶己子也。陳壽云:「喬卒之後,諸葛恪被誅,絕嗣,亮既自有後,遣喬子攀還嗣瑾祀。」明恪不絕嗣,則攀不得還。亮近代之純賢,瑾正達之士,其兄弟行事如此,必不陷子弟於不義,而犯非禮於百代。此妾四疑也。春秋傳曰:「陳女戴媯生桓公,莊姜以為己子。」言為己子,取而字之。傳又曰「為人後者為之子」,往而承之也。取而字之者,母也;往而承之者,子也。在母,母之仁也,則蜾蠃之育螟蛉;在子,子之義也,則成人之後大宗也。苟能別以為己子與為後之子不同文也,則可與求禮情矣。以義相況,則宗猶父也,父猶母也。莊姜可得子戴媯之子,繫之於夫也;兄弟之子可以為子,繫之於祖也。名例如此,而論者弗尋,此妾五疑也。董仲舒命代純儒,漢朝每有疑議,未嘗不遣使者訪問,以片言而折中焉。時有疑獄曰:「甲無子,拾道旁棄兒乙養之以為子。及乙長,有罪殺人,以狀語甲,甲藏匿乙。甲當何論?」仲舒斷曰:「甲無子,振活養乙,雖非所生,誰與易之!詩云『螟蛉有子,蜾蠃負之。』春秋之義,『父為子隱』,甲宜匿乙。」詔不當坐。夫異姓不相後,禮之明禁,以仲舒之博學,豈闇其義哉!蓋知有後者不鞠養,鞠養者非後,而世人不別,此妾六疑也。又一事曰:甲有子乙以乞丙,乙後長大而丙所成育。甲因酒色謂乙曰:「汝是吾子。」乙怒,杖甲二十。甲以乙本是其子,不勝其忿,自告縣官。仲舒斷之曰:「甲生乙,不能長育以乞丙,於義已絕矣!雖杖甲,不應坐。」夫拾兒路旁,斷以父子之律,加杖所生,附於不坐之條,其為予奪,不亦明乎!今說者不達養子之義,唯亂稱為人後,此妾七疑也。漢代秦嘉早亡,其妻徐淑乞子而養之。淑亡後,子還所生。朝廷通儒移其鄉邑,錄淑所養子,還繼秦氏之祀。異姓尚不為嫌,況兄弟之子!此妾八疑也。吳朝周逸,博達古今。逸本左氏之子,為周氏所養,周氏又自有子,時人不達者亦譏逸。逸敷陳古今,故卒不復本姓,識學者咸謂為當矣。此妾九疑也。為人後者止服所後,而為本父服周,一也;女子適人降所生,二也;為父後者為出母無服,三也;諸侯之庶子,不得服其母,四也;庶子為王,不敢服其母,五也。凡此五者,非致人情,禮稱以義斷恩,節文立焉。率情立行者,戎狄之道也。患世人未能錯綜禮文,表裏仁義,亂於大倫,故漢哀以諸侯嗣天子,各還尊其私親,以為得周公嚴父之義,而不知其大悖國典。夫未名之子,死而不哭;既名之後,哭而不服;三殤之差,及至齊斬:所所受,其體一也,而長幼異制,等級若此。又今世人生子,往往有殺而不舉者,君子不受不慈之責,有司不行殺子之刑,六親不制五服之哀,賓客不修弔問之禮,豈不以其蠢爾初載,未夷於人乎?生而殺之如此,生而棄之,受成長於他人,則追名曰「本吾子也」,乃全責以父子之恩,自同長養之功,此妾十疑也。
敕下太常、廷尉、禮律博士,按舊典決處上。
博士杜瑗議云:「夫所謂為人後者,有先之名也,言其既沒,於以承之耳,非並存之稱也。率為喬嗣,則猶吾子,群之平素,言又惻至,其為子道,可謂備矣,而猥欲同之與為人後,傷情棄義,良可悼也。昔趙武之生,濟由程嬰,嬰死之日,武為服喪三年。夫異姓名義,其猶若此,況骨肉之親,有顧復之恩,而無終始之報!凡于氏所據,皆有明證,議不可奪。」
廷史陳序議:「令文:『無子而養人子以續亡者後,於事役復除無迴避者聽之,不得過一人。』令文:『養人子男,後自有子男,及閹人非親者,皆別為戶。』按喬自有子纂,率應別為戶。」
尚書張闓議:「賀喬妻于氏表,與群妻陶辭所稱不同。陶辭:喬妻于無子,夫群命小息率為喬嗣。一年,喬妾張生纂。故驃騎將軍顧榮謂群,喬已有男,宜使率還,問與為人後者不。故司空賀循取從子紘為子,鞠養之恩,皆如率,循後有晚生子,遣紘歸本。率今欲喬,即便見遣。于表養率以為己子,非謂為人後,立六義十疑,以明為後不並存之稱,生言長嫡,死乃言後,存亡異名。又云『乞養人子而不以為後』,見於何經?名不虛立,當有所附,於古者無此事也。今人養子,皆以為後。于又云『為人後者,族人選支子為之嗣,非謂如率為嫡先定,庶幼後生,而以為譏』。此乃正率宜去,非所以明其應留也。且率以若子之輕義,奪至親之重恩,是不可之甚也。于知禮無養子之文,故欲因今世乞子之名,而博引非類之物為喻,謂養率可得自然成子,避其與後之譏乎!」
丹陽尹臣謨議:「按于所陳,雖煩辭博稱,並非禮典正義,可謂欲之而必為之辭者也。臣按尚書闓議,言辭清允,折理精練,難于之說,要而合典,上足以重一代之式。愚以為宜如闓議。」
異姓為後議後漢 魏 晉 宋
後漢吳商異姓為後議曰:「或問『以異姓為後,然當還服本親。及其子,當又從其父而服耶?將以異姓而不服也?』答曰:『神不歆非族,明非異姓所應祭也。雖世人無後,並取異姓以自繼,然本親之服,骨血之恩,無絕道也。異姓之義,可同於女子出適,還服本親,皆降一等。至於其子應從服者,亦當同於女子之子,從於母而服其外親。今出為異姓作後,其子亦當從於父母服之也。父為所生父母周,子宜如外祖父母之加也。其昆弟之子,父雖服之大功,於子尤無尊可加。及其姊妹,為父小功,則子皆宜從於異姓之服,不得過緦麻也。』」
范甯與謝安書曰:「稱無子而養人子者,自謂同族之親,豈施於異姓?今世行之甚眾,是謂逆人倫昭穆之序,違經典紹繼之義也。」
魏時或為四孤論曰:「遇兵饑饉有賣子者;有棄溝壑者;有生而父母亡,無緦親,其死必也者;有俗人以五月生子妨忌之不舉者。有家無兒,收養教訓成人,或語汝非此家兒,禮,異姓不為後,於是便欲還本姓。為可然不?」博士田瓊議曰:「雖異姓,不相為後,禮也。家語曰:『絕嗣而後他人,於理為非。』今此四孤,非故廢其家祀。既是必死之人,他人收以養活。且褒姒長養於褒,便稱曰褒,姓無常也。其家若絕嗣,可四時祀之於門戶外;有子,可以為後,所謂『神不歆非類』也。」大理王朗議曰:「收捐拾棄,不避寒暑,且救垂絕之氣,而肉必死之骨,可謂仁過天地,恩踰父母者也。吾以為田議是矣。」徐幹曰:「祭所生父母於門外,不如左右邊特為立宮室別祭也。」王修議曰:「當須分別此兒有識未有識耳。有識以往,自知所生,雖創更生之命,受育養之慈,枯骨復肉,亡魂更存,當以生活之恩報公嫗,不得出所生而背恩情。報生以死,報施以力,古之道也。」軍謀史于達叔議曰:「此四孤者,非其父母不生,非遇公嫗不濟,既生既育,由於二家,棄本背恩,實未之可。子者父母之遺體,乳哺成人,公嫗之厚恩也。棄絕天性之道,而戴他族,不為逆乎!鄭伯惡姜氏,誓而絕之,君子以為不孝,及其復為母子,傳以為善。今宜為子竭其筋力,報於公嫗育養之澤,若終,為報父在為母之服,別立宮宇而祭之,畢己之年也。詩云『父兮生我,母兮鞠我』,今四子服報如母,不亦宜乎!愛敬哀戚,報惠備矣。」崔凱喪制駁曰:「以為宜服齊衰周,方之繼父同居者。」
司徒廣陵陳矯,字季弼,本劉氏養於陳氏,及其薨,劉氏弟子疑所服,以問王肅。答曰:「昔陳司徒喪母,諸儒陳其子無服,甚失理矣。為外祖父母小功,此以異姓而有服者。豈不以母之所生,反重於父之所生?不亦左乎!為人後者,其婦為舅姑大功。婦,他人也,猶為夫故,父母降一等;祖,至親也,而可以無服乎!推婦降一等,則子孫宜依本親而降一等。」
晉太宰魯公賈充,李、郭二夫人有男,皆夭,充無嗣。及充薨,郭表充遺意,以外孫韓謐為充子。詔曰:「太宰尊勳,不同常人,自餘不得為比。」
宋庾蔚之曰:「四孤之父母,是事五愛反不得存養其子,豈不欲子之活?推父母之情,豈不欲與人為後而苟使其子不存耶?如此則與父命後人亦何異?既為人後,何不戴其姓?『神不歆非類』,蓋舍己族,而取他族為後。若己族無所取後而養他子者,生得養己之老,死得奉其先祀,神有靈化,豈不嘉其功乎!唯所養之父自有後,而本絕嗣者,便當應還本其宗祀;服所養父母,依繼父齊衰周。若二家俱無後,則宜停所養家,依為人後服其本親例,降一等;有子以後,其父未有後之閒,別立室以祭祀是也。」
通典卷第七十 禮三十 沿革三十 嘉禮十五
讀時令 元正冬至受朝賀朔望朝參及常朝日附
策拜皇太子皇太子稱臣附
讀時令後漢 魏 東晉 宋 北齊 大唐
後漢制,太史每歲上其年曆。先立春、立夏、大暑、立秋、立冬,常讀五時令。皇帝所服,各隨五時之色。帝升御座,尚書令以下就席位。尚書三公郎中以令置案上,奉以先入,就席伏讀訖,賜酒一卮。
魏明帝景初元年,通事奏曰:「前後但見讀四時令,至於服黃之時獨闕。」太史令高堂崇以為:「黃屬土也,土王四季各十八日。土生於火,故於火用事之末服黃,三季則否。其令則隨四時,不以五行為令也,是以服黃無令。」斯則魏代不讀大暑令也。
東晉成帝咸和五年,有司奏讀秋令。時侍中荀奕上議云:「武皇帝時,光祿大夫華恆議,以秋夏盛暑,常闕不讀令,在春冬則不廢也。夫先王所以順時讀令者,蓋後天而奉天時,正服尊嚴之所重。今比熱炎赫,服章多闕,請如恆議。」詔可。六年,有司奏:「立夏日,正服漸備,祗述天和,宜讀夏令。」奏可。
宋文帝元嘉六年,讀時令。三公郎中每讀,皇帝臨軒,百僚備位,多震悚失常儀。唯孝武帝時劉勰,明帝時謝緯,善於其事,人主公卿並屬目稱歎。
北齊制,立春日,皇帝服通天冠,青介幘,青紗袍,佩蒼玉,青帶,青蔥,青襪舄,而受朝於太極殿,西廂東向。尚書令等坐定,三公郎中詣席,跪讀時令訖,典御酌卮酒,置郎中前,郎中拜,還席伏飲,禮成而出。至立夏立秋,則施御座於中楹,南向,立冬如立春,東向。各以其時之色服,儀並如春禮。
大唐貞觀十一年,復修四時讀令。武太后聖曆元年臘月制,每月一日於明堂行告朔之禮。司禮博士辟閭仁諝奏曰:
按經史正文,無天子每月告朔。唯禮記玉藻云:「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。」周禮天官太宰:「正月之吉,布政於邦國。」今每歲首元日,通天宮受朝,讀時令,布政事,此則聽朔之禮畢,合於周禮、玉藻之文矣。而鄭玄注玉藻「聽朔」,以秦制月令有五帝五官之事,遂云「凡聽朔,必特牲告其時帝及其神,配以文王、武王」。此鄭注之誤也。故漢魏至今莫之用。又按月令「其帝太昊,其神勾芒」者,謂宣布時令,告示下人,其令詞云其帝其神耳。所以為敬授之文,欲使人奉其時而務其業。每月有令,故謂之月令,非謂天子月朔日以祖配帝而祭告之。其每月告朔者,乃諸侯之禮也。故春秋左氏傳,魯侯「既視朔,遂登觀臺」。又鄭注論語云:「禮,人君每月告朔於廟,有祭謂之朝享。」今王者行之,非所聞也。按鄭玄所謂告其帝者即太皞等五人帝,其神者即重黎等五行官。雖並功施於人,列在祀典,無天子每月拜祭告朔之文。
臣又檢禮論及三禮義宗、江都集禮、貞觀禮、顯慶禮及祠令,並無天子每月告朔之事。若以為世無明堂,故無告朔之禮,則江都集禮、貞觀禮、顯慶禮及祠令,著祀五方上帝於明堂,即孝經「宗祀文王於明堂」也。此則無明堂而著其享祭,何為告朔獨闕其文?若以君有明堂即合告朔,則周秦有明堂,而經典正文並無天子每月告朔。臣博考載籍,既無其禮,請停每月一日告朔之祭,以正國經。竊以天子之尊,而用諸侯之禮,非所謂頒告朔、令諸侯使奉而行之之義也。鳳閣侍郎王方慶奏議曰:
天子以孟春正月上辛,於南郊總受十二月之政,還藏於祖廟,月取一政頒於明堂。諸侯孟春之月,朝於天子,受十二月之政,藏於祖廟,月取一政而行之。故仲尼美而稱之曰:「明王之以孝理天下者也。」人君以其禮告廟,則謂之告朔;聽視此月之政,則謂之視朔,亦曰聽朔,其實一也。
春秋魯文公六年閏十月,不告朔。左氏傳云:「閏月不告朔,非禮也。夫閏以正時,時以作事,事以厚生,生人之道,於是乎在矣。不告閏朔,棄時政也。」則天子閏月亦告朔矣,寧有他月廢其禮乎?
又按周禮太史職云:「頒告朔於邦國。閏月,詔王居門終月。」玉藻云:「閏月則闔門左扉,立於其中。」是天子閏月而行告朔之事明矣。每歲首元日,通天宮受朝,讀時令,布政事,此聽朔之禮畢,而合於周禮、玉藻之文也。
又按鄭玄云:「凡聽朔告其帝。」臣愚以為其告朔之時,五方上帝之一帝也。春則靈威仰之例,以始祖而配之。人帝及神,列在祀典,亦於其月而享祭之。魯自文公始不視朔,子貢見其禮廢,欲去其羊,孔子以羊存猶可識禮,羊亡其禮遂廢,故云「爾愛其羊,我愛其禮」也。
漢承秦滅學,庶事草創,所以無告朔之事。至平帝元始中,王莽輔政,庶幾復古。後漢董卓西移,載籍湮滅,告朔之禮,於此而墜。宋何承天禮論,雖加編次,於事則闕。梁崔靈恩三禮義宗,但捃摭前儒,因循故事。隋大業中,煬帝令學士撰江都集禮,只鈔撮禮論,更無異文。貞觀、顯慶及祠令不言告朔者,蓋為歷代不傳,所以其文遂闕。今若每月聽政,於事亦煩,孟月視朔,恐不可廢。
從之。
開元二十六年,命太常少卿韋縚,每月進月令一篇。是後孟月朔日,御宣政殿,側置一榻,東西置案,令韋縚坐而讀之,諸司官長亦升殿列坐聽焉。歲除罷之。乾元元年十二月,丙寅立春,御宣政殿,命太常卿于休烈讀春令,常參官五品以上正員,並升殿與坐也。餘並具開元禮。
議曰:讀時令,非古制也。自東漢始焉,其後因而沿襲。按太宰職:「正月之吉,懸治象之法於象魏,使萬人觀之。」又春官太史「頒告朔於邦國」,玉藻復云「聽朔於南門之外」,並無讀時令故事。而辟閭仁諝云「元日受朝讀令,此則聽朔禮畢,合於玉藻之文」,王方慶雖有所駮,大旨與仁諝不異,皆臆說也。凡言時者,謂四時耳。若正月之朔讀令,則合云歲令,何以謂之時邪?其夏秋冬,又何為不讀?斯則辟閭輩誤矣。
元正冬至受朝賀朔望朝參及常朝日附○漢 後漢 魏 晉 東晉 宋 齊 梁 陳 北齊隋 大唐
漢高帝十月定秦,遂為歲首。七年,長樂宮成,制諸侯群臣朝賀儀:先平明,謁者治禮,引以次入殿門,庭中陳車騎步卒衛宮,設兵張旗幟。傳言「趨」。殿下郎中夾陛,陛數百人。功臣列侯諸將軍軍吏以次陳西方,東向;文官丞相以下陳東方,西向。大行設九賓,臚句傳。上傳語告下為臚,下傳語告上為句。韋昭曰:「九賓則周禮九儀。」於是皇帝輦出房,百官執職傳警,引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賀。禮畢,復置法酒。文穎曰:「作酒法令也。」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,抑,屈首也。以尊卑次起上壽。觴九行,謁者言「罷酒」。御史執法舉不如儀者輒引去,群臣莫不振恐肅敬。高帝初,百度草創,未有儀法,群臣飲酒爭功,醉或叫呼,拔劍起擊柱,帝患之。叔孫通說帝曰:「夫儒者難與進取,可與守成。臣願採古禮與秦儀雜就之。」帝曰:「令易知,度吾所能行為之。」於是通使徵魯諸生三十餘人,及帝左右為錦蕞,參用先代之儀,然往往改異,於野外習之。月餘,帝令試之,曰「吾能為此」。竟朝無敢諠譁失禮者。於是高帝曰:「吾今日知為皇帝之貴也。」乃拜通為太常,賜金五百斤。徐廣曰:「蕞」音子外反。」以茅翦樹地為纂位標準,為習肄處也,置設綿也。春秋傳曰「置茅蕝」。蕝音子悅反。肄音以致反。
至武帝,雖用夏正,然每月朔朝,至於十月朔,猶常享會。其儀:夜漏未盡七刻,鐘鳴,受賀及贄,公侯璧,二千石羔,千石、六百石雁,四百石以下雉。百官賀正月。決疑要注云:「古者朝會皆執贄,侯伯執圭,子男執璧,孤執皮帛,卿執羔,大夫執雁,士執雉。漢魏粗依其制,正朝大會,諸侯執玉璧,薦以鹿皮,公卿以下所執如古禮。古者衣皮,故用皮帛為幣。玉以象德,璧以稱事。」二千石以上,上殿稱萬歲。獨斷曰:「三公奉璧上殿,向御座,北面,太常贊曰:『皇帝為君興。』三公伏,皇帝坐,乃進璧。古語曰『御坐則起』,此之謂也。」舉觴御坐前。司空奉羹,大司農奉飯,奏食舉之樂。百官受賜宴饗,大作樂。白虎通曰:「有喪不朝,吉凶不相干,不奪孝子恩也。太廟火、日食、后之喪、雨霑服失容,並廢朝。」
後漢歲首正月,為大朝受賀。其儀:夜漏未盡七刻,鐘鳴,受朝賀及贄。獻帝起居注:「舊典,市長執雁,建安八年始令執雉。」百官二千石以上,上殿稱萬歲。舉觴御坐前。司空奉羹,大司農奉飯,奏食舉樂。百官受賜宴饗,大作樂。蔡質漢儀:「正月朝,天子幸德陽殿,臨軒。公卿百官各陪位朝賀。百蠻朝貢畢,屬郡計吏皆陛覲,庭燎。宗室諸劉親會,萬人以上,立西面。位既定,上壽。群計吏中庭北面立,太官賜酒食,西入東出。御史四人執法陛下,虎賁、羽林張弓挾矢,陛戟左右,戎頭偪脛陪前向後,左右中郎將位東南,羽林、虎賁將位東北,五官將位中央,悉坐就賜。作九賓散樂。舍利獸從西方來,戲於庭極,乃畢入殿前,激水化成比目魚,跳躍水,作霧障日。畢,化為黃龍,長八丈,出水遨遊,於庭炫耀。又以絲繩係兩柱閒,相去數丈,兩倡女對舞,行於繩上,相逢切肩不傾。又蹋局出身,藏形斗中。鐘磬倡樂畢,作魚龍曼延。小黃門吹三通,謁者引公卿以次拜,微行出,卑官在前,尊官在後。其德陽殿周旋容萬餘人。陛高一丈,皆文石作壇,畫屋朱梁,玉陛金柱刻鏤。」
魏文帝受禪後,修洛陽宮室,權都許昌。宮殿狹小,元日於城南立殿,青帷以為門,設樂饗會。後還洛陽,依漢舊事。其藩王不得朝覲,明帝時,有朝者,由特恩,不得為常。
晉武帝咸寧中,定儀:先正月一日,有司各宿設王公卿校便坐於端門外,太樂鼓吹又宿設四廂樂於殿前。夜漏未盡十刻,群臣集,庭燎起。上賀,謁報,又賀皇后。還從雲龍、東中華門入謁,詣東閤下便坐。漏未盡七刻,群司乘車與百官及受贄郎,下至計吏,皆入,詣階部,立其次,其階衛者如臨軒儀。漏未盡五刻,謁者僕射、大鴻臚各奏「群臣就位定」。漏盡,侍中奏「外辦」。皇帝出,鐘鼓作,百官皆拜伏。太常導皇帝升御座,鐘鼓止,百官起。大鴻臚跪奏「請朝賀」。掌禮郎贊「皇帝延王登」。大鴻臚跪贊「藩王臣某等奉白璧各一,再拜賀」。太常報「王悉登」。謁者引上殿,當御座。皇帝興,王再拜。皇帝坐,復再拜。跪置璧御座前,復再拜。成禮訖,謁者引下殿,還故位。掌禮郎贊「皇帝延太尉等」。理禮郎引公、特進、匈奴南單于、金紫將軍當大鴻臚西,中二千石、二千石、千石、六百石當大行令西,皆北面伏。鴻臚跪贊「太尉、中二千石等奉璧、皮、帛、羔、雁、雉,再拜賀」。太常贊「皇帝延公等登」。掌禮引公至金紫將軍上殿,當御座。皇帝興,皆再拜。皇帝坐,又再拜。跪置璧皮帛御座前,復再拜。成禮訖,謁者引下殿,還故位。王公置璧成禮時,大行令並贊殿下,中二千石以下同。成禮訖,以贄授受贄郎,郎以璧帛付謁者,羔、雁、雉付太官。太樂令跪請奏雅樂,樂以次作。乘黃令乃出車,皇帝罷入,百官皆坐。晝漏上水六刻,諸蠻夷朝客以次入,皆再拜訖,坐。御入後三刻又出,鐘鼓作。謁者僕射跪奏「請群臣上」。謁者引王公二千石上殿,千石、六百石停本位。謁者引王詣樽酌壽酒,跪授侍中。侍中跪置御座前,王還,自酌置位前,謁者跪奏「藩王臣某等奉觴,再拜上千萬歲壽」。侍中云「觴已上」,百官伏稱萬歲。四廂樂作,百官再拜。已飲,又再拜。謁者引王等還本位。陛下者傳就席,群臣皆跪諾。侍中、中書令、尚書令各於殿上上壽酒。登歌樂升,太官令又行御酒。御酒升階,太官令跪授侍郎,侍郎跪進御座前。乃行百官酒。太樂令跪奏「奏登歌」,三終乃降。太官令跪請具御飯,到階,群臣皆起。太官令持羹跪授司徒,持飯跪授大司農,尚食持案並授侍郎,侍郎跪進御座前。群臣就席。太樂令跪奏「奏食舉樂」。太官行百官飯桉遍。食畢,太樂令跪奏「請進舞」,樂以次作。鼓吹令又前跪奏「請以次進伎」。乃召諸郡計吏前,授敕戒於階下。宴樂畢,謁者一人跪奏「請罷退」。鐘鼓作,群臣北面再拜,出。未盡七刻謂之晨賀,晝漏上三刻更出,百官奉壽酒,謂之晝會。別置女樂三十人於黃帳外,奏房中之歌。其王公以下入朝者,四方各為二番,三歲而周,周則更始。如有故、不朝之歲,各遣卿奉聘。
東晉江左多虞,不復晨賀。夜漏未盡十刻,開宣陽門,至平明始開殿門,晝漏上水五刻,皇帝乃出受賀。皇太子出會者,則在三恪下,王公上。正朝元會,設白獸樽於殿庭,若有能獻直言者,則發此樽飲酒。樽蓋施以白虎形以名焉。按禮記:「知悼子卒,未葬,平公飲酒,師曠、李調侍,鼓鐘。杜蕢自外來,聞鐘聲,入寢,歷階而升,酌曰:『曠飲斯。』又酌曰:『調飲斯。』又酌,堂上北面坐飲之,降,趨而出。平公呼進曰:『爾飲曠,何也?』蕢曰:『子卯不樂。知悼子在堂,斯為子卯大矣。曠,太師也,不以詔,是以飲之。』公曰:『爾飲調,何也?』曰:『調也,君之褻臣也。為一飲一食,忘君之疾,是以飲之也。』公曰:『爾飲,何也?』蕢曰:『蕢,宰夫也,非刀匕是共,又敢與知防,是以飲也。』公曰:『寡人亦有過矣,酌而飲寡人。』杜蕢洗而揚觶。公謂侍者曰:『如我死,則無廢斯爵。』至於今,既畢獻,斯揚觶,謂之杜舉。」白虎樽蓋杜舉之遺式。
宋因晉制,無所改易,唯朝至十刻乃受朝賀,升皇太子在三恪上。
齊因之。
梁元會之禮,未明,庭燎設,文物充庭。臺門闢,禁衛皆嚴,有司各從其事。太階東置白獸樽。群臣及諸蕃客並集,各從其班而拜。侍中奏「中嚴」,王公卿尹各執珪璧入拜。侍中乃奏「外辦」,皇帝服袞冕,乘輿以出。侍中扶左,常侍扶右,黃門侍郎一人,執曲直華蓋從。至階,降輿,納舄,升御座。前施奉珪藉。王公以下,至阼階,脫舄劍,升殿,席南奉贄珪璧,禮畢下殿,納舄佩劍,詣本位。主客郎徙珪璧於東廂。帝興,入,徙御座於西壁下,東向。設皇太子王公以下位。又奏中嚴,皇帝服通天冠,升御座。王公上壽禮畢,食。食畢,樂伎奏。太官進御酒,主書賦黃甘,逮二品以上。尚書騶騎引計吏,郡國各一人,皆跪受詔。侍中讀五條詔,計吏更應諾訖,令陳便宜者,聽詣白獸樽,以次還座。宴樂罷,皇帝乘輿以入。皇太子朝,則遠遊冠服,乘金輅,鹵簿以行。與會則劍履升座。會訖,先興。
天監六年詔曰:「頃代以來,元日朝畢,次會群臣,則移就西壁下,東向坐。求之古義,王者讌萬國,唯應南面,何更居東面。」於是御座南向,以西方為上。皇太子以下,在北壁坐者,悉西邊東向。尚書令以下在南方坐者,悉東邊西向。舊元日,御座東向,酒壺在東壁下。御座既南向,乃詔壺於南欄下。又詔:「元日受五等贄,珪璧並量付所司。」周捨按:「周禮冢宰,大朝覲,贊玉幣。尚書,古之冢宰。頃王者不親撫玉,則不復須冢宰贊助。尋尚書主客曹郎,既冢宰隸職,今元日五等奠玉既竟,請以主客郎受。鄭玄注覲禮云:『既受之後,出付玉人於外。』漢時少府,職掌珪璧,請主客受玉,付少府掌。」帝從之。又尚書僕射沈約議:「正會儀注,御出,乘輿至太極殿前,納舄升階。尋路寢之設,本是人君居處,不容自敬宮室。按漢氏,則乘小車升殿。請自今元正及大公事,御宜乘小輿至太極階,仍乘板輿升殿。」制可。
陳制,先元會十日,百官並習儀注,令僕以下,悉公服監之。設庭燎,街闕、城上、殿前,皆嚴兵,百官各設部伍而朝。宮人皆於東堂,隔綺疏而觀。宮門既無籍,外人但絳衣者,亦得入觀。是日,上事人發白獸樽。自餘亦多依梁禮云。
北齊元正大饗,百官一品以下,流外九品以上與會。一品以下、正三品以上,開國公侯伯、散品公侯及特命之官、刺史並升殿。從三品以下、從九品以上及奉正使人比流外官者,在階下。勳品以下端門外。侍中宣詔慰勞州郡國使。詔牘長尺三寸,廣一尺,雌黃塗飾,上寫詔書。計會日,侍中依儀勞郡國計吏,問刺史太守安否及穀價麥苗善惡,人間疾苦。又班五條詔書於州郡國使人,寫以詔牘一板,長二尺五寸,廣一尺三寸。寫詔書,正會日,宣示使人,歸以告刺史。一曰,政在正身愛人,去殘賊,擇良吏,正決獄,平徭賦。二曰,人生在勤,勤則不匱,其勸率田桑,無或煩擾。三曰,六極之人,務加寬養,必使生有以自救,沒有以自給。四曰,長吏浮華,奉客以求小名,逐末捨本,政之所疾,宜謹察之。五曰,人事意氣,干亂奉公,內外溷淆,紀綱不設,所宜糾劾。侍中黃門宣詔勞諸郡國上計,罷。
隋制,正朝及冬至,文物充庭,皇帝出西房,即御座。皇太子鹵簿至明陽門外,入賀。復詣皇后御殿,拜賀訖,還宮。皇太子朝訖,群官客使入就位,再拜。上公一人,詣西階,解劍,升賀;降階,帶劍,復位而拜。有司奏諸州表。群官在位者又拜而出。皇帝入東房,有司奏行事訖,乃出西房。坐定,群官入就位,上壽訖,上下俱拜。皇帝舉酒,上下舞蹈,三稱萬歲。皇太子與會,則設座於御東南,西向。群臣上壽畢,入位,解劍以升。會訖,先興。
大唐開元八年十一月,中書門下奏曰:「伏以冬至,一陽始生,萬物潛動,所以自古聖帝明王,皆此日朝萬國,觀雲物,禮之大者,莫逾是時。其日亦祀圜丘,皆令攝官行事,質明既畢,日出視朝,國家以來,更無改易。緣修新格將畢,其日祀圜丘,遂改用小冬日受朝。若親拜南郊,受朝須改,既令攝祭,理不可移,伏請改正。」從之。因敕,自今以後,冬至日受朝,永為恆式。 至天寶三載十一月五日,甲子冬至,敕:「伏以昊天上帝,義在尊嚴,恭惟祀典,每用冬至。既於是日有事圜丘,更受朝賀,實深兢惕。自今以後,冬至宜取以次日受朝,仍永為恆式。」 又至六載十二月,敕:「承前諸道差使賀正,十二月早到,或有先見,或有不見。其所賀正表,但送省司,又不同進,因循日久,於禮全乖。自今以後,應賀正使,並取元日,隨京官例,序立便見,通事舍人奏知,其表直送四方館,元日仗下後一時同進。」
永泰元年十一月詔:冬至令有司祭南郊後,於含元殿受朝賀。
建中二年十一月敕,宜以冬至日受朝賀。初,永徽五年十一月,武后立,群臣命婦朝皇后。舊儀,冬至元日,百官不於光順門朝賀皇后。至乾元元年,張皇后遂行此禮。禮儀使、工部侍郎于休烈先奏曰:「據周禮,有命夫命婦。夫朝人主,婦朝女君。自永徽五年,以則天為皇后,始行此禮。其日,命婦又朝光順門,朝官命婦並入雜處,殊為失禮,有詔乃停。」永崇二年,敕於宣政殿會百官及命婦,太常博士袁利貞上疏曰:「伏以恩旨,於宣政殿上,兼設命婦坐位,奏九部伎及散樂,並從宣政門入。臣以為,前殿正寢,非命婦宴會之處;象闕路門,非倡優進御之所。今請命婦會於別殿,九部伎從東入,散樂一色請停省。若於三殿別設,自可備極恩私。」從之。改向麟德殿也。
其尋常朝參準。貞觀十三年十月,尚書左僕射房玄齡奏:「天下太平,萬機事簡,請三日一臨朝。」詔許之。 至二十三年九月十一日,太尉無忌等奏,請視朝坐日。高宗報曰:「朕初登大位,日夕孜孜,猶恐壅滯眾務。自今以後,每日恆坐。」 永徽元年十月五日,敕京官文武五品,依舊五日一參。至二年八月二十九日下詔:「來月一日,太極殿受朝。此後每五日一度,太極殿視事,朔望朝,即為恆式。準元日令,中書令讀諸方表。」
神龍元年四月十四日,初令文武官五品以上,每朔望參日,陛殿食。
貞元七年四月敕:「昔者聖賢,仰觀法象,因天地交會之序,為父子相見之儀,沿習成風,古今不易。王者制事,在於因人,酌其情而用中,順其俗以為禮。咸覿之儀,既行父子之間;資事之情,豈隔君臣之際。申恩卿士,自我為初。自今以後,每年五月一日,御宣政殿,與文武百僚相見,京官九品以上,外官因朝奏在京者,並聽就列。宜令所司,即量定儀注頒示,仍編禮式,以著恆規。」其正至儀,具開元禮。武太后聖曆初,鳳閣侍郎王方慶奏曰:「準令,周喪大功未葬,並不得朝賀,仍終喪不得宴會。比來百官,不遵禮法,有哀慘,陪朝會,手舞足蹈,公違憲章,名教既虧,實點皇化,伏請禁斷。」從之。
策拜皇太子皇太子稱臣附○後漢 東晉 北齊 大唐
後漢制,拜皇太子儀:百官會,位定,謁者引皇太子當御座殿下,北面;司空當太子西北,東面立。讀策書畢,中常侍持太子璽綬東向授太子,太子再拜,三稽首。謁者贊曰「皇太子臣某」,中謁者稱制曰「可」。三公升階上殿,賀壽萬歲。因大赦天下。禮畢。
東晉孝武帝太元十二年,臺符問:「皇太子既拜廟,朝臣奉賀,應上禮否?」國子博士車胤云:「百辟卿士,咸與盛禮,展敬拜伏,不須復上禮。唯方伯牧守,不睹大禮,自非酒牢貢羞,無以表其乃誠,故宜有上禮。亦如元正大慶,方伯莫不上禮,朝臣奉璧而已。」太學博士庾弘之議:「按武帝咸寧中,諸王新拜,有司近臣諸王公主上禮。今皇太子國之儲副,既已崇建,普天同慶。謂應上禮奉賀。」
按漢魏故事,皇太子稱臣。新禮以太子既以子為名,而又稱臣,臣子兼稱,於義不通,除太子稱臣之制。摯虞以為:「孝經『資於事父以事君』,義兼臣子,則不嫌稱臣。宜定新禮,皇太子稱臣如舊。」詔從之。尚書符又問王公以下見皇太子儀及所制衣服。車胤議:「朝臣宜朱衣幘,拜敬,太子答拜。按經傳不見其文,故太傅羊祜牋慶太子,稱叩頭,此則拜之證。又太寧三年詔議其典,尚書卞壼謂宜稽則漢魏,闔朝同拜。其朱衣冠冕,唯施天朝,宜幘而已。」
北齊冊皇太子,皇帝臨軒,司徒為使,司空副之。太子服遠遊冠,入至位。使者入,奉冊讀訖,皇太子跪受冊於使者,以授中庶子。又受璽綬於尚書,以授庶子。稽首以出。就冊,使者持節至東宮,宮臣內外官定列。皇太子階東,西面。若幼,則太師抱之,主衣二人奉空頂幘服從,以受冊。明日,拜章表於東宮殿庭,中庶子、中舍人乘軺車,奉章詣闕堂謝。擇日齋於崇正殿,服冕,乘安車謁廟。擇日群臣上禮,又擇日會。明日,三品以上牋賀。
大唐臨軒冊命皇太子,如開元禮。